在丹药的作用下, 经过两日的修养,初月娘亲的病情明显好了许多,面色红润,精神复发,已不再卧床了。两日内,陈迷和初月在十里镇上“随缘问诊”已赚下不少银两和“瓜果蔬菜”,足以为初月娘亲买药医病所用了。
陈迷将所得的银两尽数给了初月,并将药方也一起交给了她。至此,他也就该离开了。
临别前夕,初月忍不住问道:“陈哥哥,先前你说你也要医病,不是真的吧,你只是好心,为了帮助我才这样说的,对吧?”
陈迷愣了下,转而微笑着点了下头:“嗯!”
初月乐道:“我就说呢,你医术这么高明,即便生病,又怎会医不好自己的病呢!”
翌日午时,暖阳和煦,路口处,树影婆娑,随风摇曳,三人相对而立。
初月娘亲,道:“这两日真是多谢陈公子相助了,这份恩情永不敢忘!”
陈迷道:“不必客气!”
初月上前一步,将怀抱的一个包裹递给陈迷,道:“陈哥哥,这是我和娘亲一起为你做的包子,你带在路上吃吧!”
陈迷伸手接过,欣慰道:“多谢!”
“陈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初月问道,神色有些留恋。
“会的!”陈迷笑道,抬手摸了摸初月的头,“好好活着,要开心地过好每一天。”
言罢,便转身离去,身形渐渐淹没在路的尽头。
这两日在十里镇,陈迷听闻了不少这江湖上的轶闻趣事,他对前路倒是越发的好奇了。在药炉峰时,是读万卷书,现在是行万里路,两者相比风景果真是迥异非常。
日暮西山,黄昏已至。
陈迷行至一处赤松林,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儿巨石遮蔽,便想前去歇息一会儿。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陈迷看到有一人从巨石后面走出,侧身而立,那人身着青灰色道袍,头挽发髻,面带胡须,手持长剑。此人陈迷识得,正是在十里镇卖神符水坑骗百姓的方士。
每靠近一步,陈迷便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就多了一分。这令他不由得谨慎小心了起来,在即将走过那方士身侧时,一道声音传来,撕碎了这压抑的宁静。
“站住!”那人冷声道。
陈迷驻足,转身,拱手行礼道:“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不必故作客气,我是来问罪的。”那人开门见山道。
“你我素不相识,所问何罪啊?”陈迷反问。心中暗想:莫不是在十里镇时我随缘问诊,断了他的财路?
“哼,断人财路,坏人声名,叫我们成了过街老鼠,无处容身,这还叫无罪吗?”那方士语气越发的激愤,真是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
此话一处,陈迷心中恍然,正如他所猜测。只是坏其声名这一点,陈迷倒觉得很讽刺,行这等不义之事本就是自损声名,又何来的被他人败坏这一说?或许对于违背道义的人来说,自己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恰是那些揭露了自己行径的人,如果没有被揭露,那自己的行径大可披上道义的外衣继续下去,在时光的熏染、冲刷之下,或被遗忘,或被赋予正义之名。
“我只为助人,从未想过与人结怨,此事实属无意而为之,还请见谅!”陈迷歉然道。
“呵呵,仅凭三言两语就想全身而退,谈何容易。”方士讥笑道:“既是道歉,就该拿出些诚意之物补偿我们。”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陈迷缓声问道。
“用你的手臂来补偿。”方士忽然目露凶光。
伴随着话音飘来,一道寒光闪现而出。那方士剑已出鞘,斜撩向陈迷的手臂。陈迷撤步侧身,灵活躲过,急忙后退拉开距离,好在先前已有所防备,否则必被这突然的袭击所伤。
“哼,躲!”那方士一声冷哼,再度提剑袭来,速度极快,横斩,直刺,回掠。陈迷只是躲闪并未出手,这方士武功不低,步步紧逼,招招狠厉。直至再无处可躲,陈迷撤出手中长剑御敌。
古剑青霜,封禁数十载,觉醒出鞘,寒芒倾泻似白练,剑锋肃杀暗黄昏。
见此剑出,那方士眼中也惊现异色。
陈迷长剑横斩,那方士以剑身格挡,强大的劲力将方士手中的长剑击压的弯似长弓,整个人也被震退数米远,剑身被切出了一个大豁口。
此一击之下,那方士再不敢轻视陈迷,只见其目露讶然之色,脸庞也愈发的阴沉。而后长剑自身前舞动,向身侧一斩,一股气力便自体内爆发而出,席卷向四周,惊起落叶翻飞。那方士一个箭步直冲而来,长剑翻飞,一招一式无论速度、力量,相较于之前都要凌厉数倍,且暗藏着冰冷的杀意。
两剑相击,碰撞而出的脆响此起彼伏,回荡山间。此时,陈迷一直在固守防御,并未进攻,一者他无意伤人,二者他想看看这方士的剑法如何。几番打斗之下,陈迷看出这方士的剑法虽是精巧,但难称上乘。
陈迷不愿再多做纠缠,青霜起势,出招快如闪电,只听得三两声脆响迅急入耳,一道寒光飞出,自空中划出一道长弧,那是一柄长剑,而后旋转着插入一旁的空地上。
晚风拂过,如水凉意,而那方士额上却汗珠密布,瞳孔圆睁、微颤,脖子上传来的死亡般的冰凉,令他连呼吸都近乎停滞了。
陈迷手持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此刻他才醒悟,面前这个容貌清秀隽永的少年,绝不是个能随意被人欺辱的弱者。
“我无意与你为敌,不要再逼我了。”陈迷冷声道。
话音刚落,空中便传来了微弱的破风声,声音极细微,但还是被陈迷灵敏地捕捉到了,昏暗中两根银针似毒蛇利牙一般阴冷而迅疾地咬向陈迷的脖颈。
陈迷撤剑回防,以剑身防御,两根银针在剑身上激起零星火花,顺势被弹飞而出。陈迷朝着银针飞来的方向一剑挥出,一道青白色的月牙形剑光疾掠杀去。顷刻间,不远处的树上便掉下来两个模糊的身影,踉跄摇摆着站立了起来。
再回头时,方士和地上的长剑都已不见了踪迹,转过身,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也全然消失的无影了。
也罢,既已逃离,也免得再做纷争。陈迷收剑回鞘,背向残阳,唯有身影相随,自投东路而去了。
密林深处,那方士坐在一棵树下,旁边坐着两个年轻的方士,这二人正是方才施放暗针被陈迷击落的模糊身影。
此刻,这二人手捂着胸口,面露苦痛之色,想是方才被陈迷打伤了。
“师父,这小子好生厉害,我和师兄距他那么远,竟还是被他的剑气所伤。”其中一人道。
“是啊,这臭小子修为不凡,剑法超绝,怕是已入了武学之境了。”老方士慨然道,言辞中含着惊艳又带着恼怒。
修习武学者皆知,武学之路艰难崎岖,唯有修为达到一定水平、根基深厚,方有可能步入武学之境。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习武之人,穷其一生也未能步入武学之境。远的不说,眼前这方士,现已年逾四旬,也依旧未能跨越那一道屏障,修为总是停滞不前。从某种意义上讲,入了武学之境后,才是一个真正的开始!
“那我们再想报仇,怕是就不易了。”另一个徒弟道。
“无妨,那小子既是精于剑法,有一人或许会对他感兴趣!”老方士阴翳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