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吻别
加岛信天翁2021-04-17 19:362,286

   “在我之前,千年万年,有无数的诗人,溺毙在夕阳里。”

  ——诗人嘉勒叶

  嘉勒叶今天出门做祷告,她是爱神的信徒,自然去爱神殿做祷告。在情人日的这几天,她从来没有停止祷告。

  有人说嘉勒叶不虔诚,因为她交过很多男朋友,还说出了“死了老婆的男人味道最好”这样的话,但是嘉勒叶说:“正因为如此,爱神才眷顾我,是是遵循自己本心的。我正在遵照爱神的嘱托,正燃烧着欲念之火。”

  她今天穿着酒红的低胸裙子,栗色的头发梳着大波浪卷,发件别了一朵红鸢花,她走到爱神座下,开始了今天的祷告:“永远美丽的卜洛宓啊!请你给与我一千年都不老去的心灵,让我能够感受这个世界!”

  “穆莎,快跑!”荣格大喊着,他抽出金色的树枝笛子对着娇美女孩,但是穆莎没有跑,她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朝着那荣格走去。娇美的女孩没有动作,她站在原地咯咯地笑。而楼上守卫穆莎的巫术师们,像是死了一样,什么动静也没有,荣格只能吹奏起了一曲唤醒心灵的曲子,他吹出来的曲子,像是有百鸟鸣唱一样,惊醒了所有的沉睡的人。

  然而,荣格的巫术却没有起作用,穆莎还是那样,向他走来,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穆莎问:“荣格,森林去哪里了?”

  “穆莎?穆莎?穆莎女士?”荣格放下笛子,有些绝望地呼喊她的名字,荣格知道,名字对于一个人来说有着绝对特殊的意义,如果一个人,连呼唤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回应了,那么这个人便不再是自己了!

  穆莎没有回应荣格,她依然如同一个蹒跚地老太太一样,向荣格蠕动而来。

  荣格看着她,他感觉到了不对,但是他没有诉诸于口。忽然,荣格终于发现了不对,太阳此时在穆莎身后,可是这个“穆莎”脚下的影子,是反着的。

  无论这是不是幻觉,这都不是穆莎,荣格看着那娇美的少女,他丢掉了“她”给与的红色花朵,荣格迅速后退,想要把这个“穆莎”引导到开阔地带,他一连吹奏了好几首乐曲,一个又接着一个的无数法阵,把“穆莎”挡在他身前。

  荣格心里默念着穆莎的名字,他此时知道,自己不能让这个少女靠近他身后的公寓。

  另一边,嘉勒叶继续自己地祷告:“永恒美丽的卜洛宓啊,请赐给我万世不竭的声音,我要用它一遍又一遍呼唤我的爱人,哪怕他在天涯海角,我的声音也能传到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

  穆莎躺在公寓的床上,她似乎在做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格萨尔雪山,她的那座小屋里,她躺在小木屋柔软的床上,窗外风雪声大得很,风狠狠敲击在她的玻璃窗上。穆莎的小木屋里很温暖。

  她甚至不想动,只想窝在自己的床上,直到这个冬天过去。

  但是,她听到了呼唤声,一遍又一遍的传来,绝望而惨烈:“穆莎,穆莎,穆莎女士!”穆莎想,为什么要称呼她为某某女士呢?这不是对于已婚妇人的称呼吗?可是她还没有结婚呢!

  穆莎从床上爬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爬起来,她想,是不是有人在雪山里迷路了,需要帮助。但是,当穆莎下楼走到门边的时候,她就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没有人在凄惨地叫她的名字。

  也许只是一个错觉,外面那么冷呢,要不还是躺回去休息吧!

  穆莎这样想,但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穆莎:有人在等着你呢!你要去找他。穆莎想着,穆莎拿起来自己的斗篷,她提着风雪灯,打开了房门,走进了茫茫大雪中。

  爱神殿里,嘉勒叶说出第三段祈祷词:“永恒美丽的卜洛宓,我请求您让我的爱人,听到我的声音后,穿风踏雪,来到我门前吧,而我赴汤蹈火也要去找她……如果死亡要分离我们,那就让我们相遇在您的神国里!”

  “你要拒绝这位女士的亲吻吗?”娇美的少女如同一个媒人,这样说:“如果你拒绝了,你将要被烈火烧死!”

  她对荣格这样说。荣格笑着问:“那要是我接受了她的亲吻呢?她会被焚为灰烬吗?”他看着少女的表情,知道自己又猜中了!荣格想了想,他觉得这件事情好像又被崔弥罗说中了,该说她不愧是命运女巫吗?

  荣格看着娇美少女的是眼睛,他缓缓说:“好啊!烧死我吧!如果她是深渊,那就溺死我,如果她是火焰,那就烧死我!”

  荣格平静地看着那位娇美的少女,他那样平静,平静得不像是一个将要被烧死的人。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位神明的眷者或者圣徒。

  少女问:“你信仰的那位神不一定会救你!你的灵魂不一定能进入祂的神国!神们都是无情的!”她几乎是尖叫出来。

  荣格说:“我不信仰任何神明,神们无情和我没有关系,我有情就行了。”他感觉自己在燃烧的边缘,对于这种邪神的双向契约,没有任何巫术师有办法破除,哪怕他是最强大的灵魂大巫洛伊德也一样。

  荣格依旧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要死去了,他看着那个“穆莎”的幻影渐渐化作灰烬。然后,他真切地听到了一声:“荣格先生!”

  他头顶的公寓,穆莎打开窗子跳了出来,她灵活得像是一只生活在雪山森林里的山羊,她的表情生动异常,她冲了过来。

  “穆莎,别……”但是穆莎已经冲过来了,她也听见了那位娇美少女说的话。她冲过来,亲吻了荣格。

  ——“二十丽姝,请来吻我,衰草枯杨,青春易过!”

  然后,夕阳便落入了荣格的眼中,在他并未察觉的时候,黄昏已经到来了,他看见穆莎在夕阳的照射下,她身上缓慢地升腾起火焰。她看着他,对他说:“哦,我来吻你了,我听到了你在叫我!”

  穆莎迷迷蒙蒙地走在雪地里,她在沉沉的积雪里拉起了一个人,那是个俊美的男人,他有着黑色的芦苇地一样的迷蒙眼睛。

  穆莎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件事情。

  她在荣格的注视在化为灰烬,她的眼睛中倒影入那个游吟诗人的模样。

  荣格哭不出声,他的双眼仿佛时光凝结。

  在远方的沙耶庄园里,森林发出了一声不像是正常人类的惨叫,她抱着自己的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痛苦地打滚。

  在爱神殿里,嘉勒叶结束了今日的祷告,她走出爱神殿,看见了极度美丽的夕阳,她突然想要写一首诗:

  “我看见情人们,死去;爱人们,分离……”

  “于是,我于火焰中死去,在我之前,千年万年,有无数的诗人,溺毙在夕阳里!”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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