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寒宫外,一位身着宝蓝色衣衫男子和暗红色衣衫男子携手结伴而来,蓝衣男子右手持折扇,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泛情,笑着对身旁的红衣男子道:“月儿,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给师姐?”
红衣男子面色凌然,无奈又固执道:“都说别叫我那个名字了,如今历劫结束,我为度厄你为司命,不可再用转世时的名字了。”
锦上卿合上折扇,笑道:“可我喜欢月儿这个称呼,甚是可爱。”
语毕,月皇冷了脸,挥手便要一掌过去,被锦上卿娴熟得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偷笑的锦上卿又被月皇右腿一伸踢中了裤裆,面上苦不堪言。
锦上卿右手用折扇捂着裤裆,左手食指指着一脸淡然的月皇,惨叫道:“月儿你、你好狠的心啊!”
月皇显然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摆摆手,从佩囊之中拿出一沓油纸包好的吃食,右手提着便敲响了飘渺寒宫的门。
半晌,并无宫人前来回应,锦上卿这才恍然大悟道:“忘了同你解释,天界里逍遥子上神所交好的神仙并不多,又因他时常征战在外,除了打扫宫人之外,这飘渺寒宫是没有宫人所在的。”
月皇了然,眯眼笑,作恍然大悟装,趁锦上卿一不留神又是一脚踢在他腿上,道:“知道还故意不说,罪加一等!”
锦上卿再次带上痛苦面具,嘴上却仍然是说着月皇的好话,道:“月儿力道越大狠了,向来近日功力大有长进!”
月皇无视,推门径直走进庭院,猛地被一阵阴寒之气挡在了门外,面色难堪,问道:“逍遥子上神还有种植冰霜树的爱好?”
锦上卿闻声,歪着头凑进门瞥了一眼,满目皆是冰寒刺骨的冰霜树,空中飘落的也不知是雪花还是霜花,只是这份透骨的寒冷仿佛能穿过肉身直达魂魄,令六识失灵。
锦上卿哆嗦了一下,解释道:“我虽然早有听闻逍遥子上神脾性古怪又孤僻,原以为是以讹传讹,现在想来,在前院种上这么大一片冰霜树,能有其他神仙上门拜访才奇怪!”
月皇无奈,只得运功用灵力将心脉护住,重新将手里的糕点藏进了佩囊之中,稍微恢复了些血色,道:“倒也无妨,颇有些意外罢了,这冰霜树虽寒冷异常,索性并没有其他可怕之处,我们快些穿过去便是。”
锦上卿立即照做,跟在月皇身后顺手合上了门,道:“全凭月儿做主!”
月皇仿佛想起什么,路过冰霜树时,启唇张口哈出白气,问道:“你当日不是曾拜逍遥子上神为师么,怎地如今不称呼师父了?”
锦上卿笑得卑微:“逍遥子上神哪里是我等小神你能高攀的关系,转世那只不过是机遇,有幸得逍遥子指点功法罢了。”
月皇点头,觉得所言极是,瞥了一眼锦上卿,又问:“那你还叫苍纹师姐?”
锦上卿挠挠头:“纯属顺口。”略一顿,头一次露出不满,仿佛醋意满满,道,“那月儿你还直呼师姐全名呢?”
话语间,月皇眼神暗淡了下去,仿佛在回忆往事,语气轻缓道:“苍纹她,很不一样,我很喜欢她。”
“诶?诶诶诶?”锦上卿露出仿佛遭到丢弃的小狗模样,“月儿你居然当着面绿我吗?心都要碎了!”
“……你正经点。”月皇恢复原本冷漠的脸,穿过冰霜树的庭院之后,来到了正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稍微用灵力探知了一下方向,便指着正前方道,“应该是这间房,走吧!”
月皇回头,发现锦上卿还缩在正苑门口难过,垂头丧气的模样惹人怜爱,但月皇只是无奈叹息,转身一边走一边道:“追了你三生三世的可是我,你还有什么不肯信我的?”
此话一出,锦上卿“噌”地一声站起来,赧然地挠挠头跟了上来,嘴里说着难为情的话:“怎么能让月儿追我,都是我追的月儿!”
月皇一听这话便来劲了,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笑意,嘴上仍然不饶人:“噢?那转世之前你便喜欢上我了?”
锦上卿疯狂点头:“被月儿孤高又冷艳吸引,无法自拔!”
月皇蹙眉,不饶人:“可你却同一只海棠花日日春宵?”
锦上卿面露难堪,解释道:“自然是逢场作戏!”
月皇又道:“那转世时可是你追着我翻山越岭又重回皇宫?”
锦上卿睁眼说瞎话:“是是是,对对对!”
“胡说八道,没个正经!”月皇无奈,一巴掌糊在锦上卿脸上,但显然早就消了气,敲响了房门,转头对锦上卿悄声道,“待会儿可别在逍遥子上神面前胡言乱语,我们只是来看望苍纹的,休要生事端!”
锦上卿连连点头,紧接着房门便被打开,眼见得是一身玄衣的宫夜,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还是苍纹在里头发出了疑问:“师兄,门外是谁啊?”
锦上卿立刻反应过来,喊道:“师姐,是我,还有月儿!听闻你历劫结束,前来探望你!”
此话一出,宫夜颇为震惊,打量的眼神紧紧盯着锦上卿,转头又问逍遥子道:“师父,你怎么能收资质如此贫瘠的神仙做徒弟?”
“……师兄您说话能不能稍微估计一下我的感受?”锦上卿被一语中的,神伤地扶着门框,靠着月皇的肩膀默哀。
逍遥子淡淡瞥了一眼门外,心里却是欣慰的,原本冷清的飘渺寒宫,如今也能热闹起来。转头见苍纹期待地望着自己,淡淡一笑:“去吧,为师在房间里等你,晚些时辰再来检验你的修炼成果。”
苍纹粲然一笑:“多谢师父!”心里想着果然师父还是那个师父,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严苛以待,不会放过任何教导徒弟修炼之事。
月皇见苍纹如往昔一般徐徐走来,除了明显能察觉到功力大涨之外,还有面容身材也略微变化,更加成熟与冷艳,真正如同一朵盛放的花。
月皇望着苍纹,地上手上油纸包裹的糕点,默契一笑:“苍纹,你长大了,可还喜欢我做的雪花糕么?”
苍纹低低一笑,如和煦春风,结果月皇手里的油纸包裹,娴熟地打开,右手拿起雪白的糕点,一口吞掉,才道:“小狐妖,你手艺还是那么好!”
语毕,月皇温和一笑,宠溺道:“你喜欢就好。”
这一幕在宫夜眼里看得茫然,自言自语道:“等等,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凭空又多出来个和我师妹这么熟悉的家伙?”
一旁的锦上卿又戴上了痛苦面具,宽慰宫夜道:“师兄,你别见外,我被当面戴绿帽子都还撑得住呢!”
宫夜侧首,一脸嫌弃地退开锦上卿,冷漠道:“你又是谁?资质贫瘠根本没资格做我师弟!”话语间,还想转身对苍纹说道,却被一块雪白的糕点堵住了嘴,含糊道,“介似什莫?”
苍纹笑道:“师兄没吃过吗?是小狐妖亲手做的雪花糕!”
锦上卿一脸期待地指了指自己,说:“师姐师姐,我也要!”
苍纹冷漠:“师弟你日日跟着小狐妖一起,还想来蹭师姐我的?”
月皇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锦上卿的腹部,笑道:“可还想吃?”
锦上卿双手捂着腹部,哀求道:“月儿手下留情!”侧首又对苍纹道,“师姐吃得开心就好!”
苍纹见此,这才对宫夜解释道:“他们是我和师父在人界时认识的小狐妖月皇和师弟锦上卿,师兄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宫夜看在雪花糕如此美味的份上决心不再计较,缓和了些神色,道:“我在天界也见过两位,度厄星君和司命星君,只是方才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来访。”
苍纹听宫夜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转头问道:“原来你们是神仙?可为何……?”
锦上卿略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当初犯了点事,我是甘愿下凡受罚的,不曾想竟然有缘遇上逍遥子上神和苍纹你。”
月皇附和道:“我只是担心这笨蛋在人界闯祸,这才跟着下凡的。”
苍纹明了,实际上之前与锦上卿和月皇朝夕相处,很明显二者已经有了非同常人的关系,只不过当初的苍纹并不了解情爱,因而才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转世历劫回来一看,仿佛周围人事物都清明了起来。
苍纹笑道:“你们可是来看我的?如今三界和平,也该找师父兑现当初的诺言了!”
锦上卿点点头:“正是如此!”略一顿,自然而然的搂过月皇的肩膀,仿佛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道,“我们知道师姐你今日历劫成功,特意赶来商量此事。”
苍纹欣慰的笑了笑,被脸色难看的宫夜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师妹,这两位神仙可都是男的,怎么能——等等,你和师父还背着我跟他们约好了什么?我究竟还错过了什么事情?”
苍纹暂时还没办法接受宫夜的熟稔,毕竟在场人之中,对苍纹来说,最少交集、最陌生的就是宫夜了,再加上苍纹原本就不是一个自来熟的性格,拒绝地退开宫夜,冷漠道:“师兄,太近了。”
“诶?”宫夜仿佛听岔了,他竟然被呵护在手心里的师妹惨遭嫌弃,这是何等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