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却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
赵凝雪！
恰逢此时，春文也在一旁嘟囔了一句：“小姐，我记得表小姐右手虎口处不就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吗？舅老爷还总说那是福星降世的象征，不会是......”
我与春文视线交汇，心中一下了然。
谢长风已经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神情，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
从怀中掏出一支金钗就要送到我手里。
我微微侧身，躲过了他的手。
冲着他福身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替我做主，接下来的事就不劳大人烦心了。”
他的手一怔，与我僵持了一会儿，才缓慢转身将手中的金钗放到了春文怀里：“替你家小姐拿着。”
趁着春文愣怔之际，他从春文手中抽走了那本老妇用来陷害我的书。
“既然得了你的感谢，自然是要替你解决麻烦。”
他的眸光暗淡了几分，眼神似有若无地掠过我，看向莫临。
“将这对母子先带回去严加拷问，待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处置。”
莫临立刻应下，挥手命两名侍卫上前，押着老妇母子离开。
我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直到听见谢长风稳健离去的脚步声才呼出一口气。
人群散去，我和李掌柜一同进书局查看几个小厮的伤势。
几个只是破了些皮，伤势轻的，我让春文给他们拿来了上好的金疮药。
伤势略重的便送到回春堂医馆看大夫，诊金由书局负担，待养好伤再来书局。
不仅如此，每人奖白银二两，从这个月起，每个人的月钱都从一两银子涨为二两银子。
这伙小厮从李掌柜手中接过奖赏局促不安地站着，方才面对凶恶的老妇时都没有惧怕，此刻却悄然红了眼。
口中不停道谢，说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东家。
......
我屏退众人，让李掌柜拿来了近些日子的账本。
可平日里百看不厌的账本，此刻只看了两行便心躁不已。
我顺手将账本放到桌角，却看到了谢长风送给我的那支金钗。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将它拿了起来。
这时兴的式样和精湛的工艺，显然是华瑾楼出品。
脑中不自觉地回忆起，谢长风陪五公主一同在华瑾楼挑选金钗的场景。
那日他赠金钗博公主一笑，而今日送我金钗，又算的了什么呢？
心底逐渐泛起一阵苦涩。
我叹了口气，将金钗收到角落的矮柜中。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春文在门外禀报说五公主身边的侍女登门送庚帖。
我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那侍女将庚帖送到我手中，神情中的倨傲同五公主如出一辙。
“姜小姐，今年公主府的海棠花开得格外好，我们五公主殿下不忍一人独享，便办了个海棠宴邀请贵女们一同观赏，殿下特意让我来给您送庚帖。”
“您曾今可是上京城的贵女之首，三日后务必要赏光啊。”
我听出来侍女言语中的讥讽，从她手中接过庚帖后慢慢垂下眸子：“多谢五公主殿下厚爱，姜清月定按时赴约。”
春文一脸愤懑地看着那侍女，直到她走后才气冲冲地开口：“小姐，那侍女就是仗势欺人！咱们就不能不去吗？”
我看着手中的庚帖，摇了摇头：“五公主亲自让人来送庚帖，无论如何都是拒绝不了的。”
只是不知道，五公主此举所意为何。
三日后，我让春文去叫月影陪我一同去赴海棠宴。
月影却在得知我要去五公主办的海棠宴后，满脸惊愕，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我这才想起来，这三日一直忙着书局的事情，忘了同她讲这件事。
一旁的春文将那日五公主侍女来送庚帖的情形手脚并用地比划了一顿。
月影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小姐，我手头还有些要紧的事没做完，今日便不能陪您去赴宴了。”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带着春文便上了马车。
须臾，五公主府到了。
还未入门，宴厅里嬉笑恭维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我站在门口，从春文手中接过准备送给五公主的礼物正准备进去。
被贵女们围在其中的五公主却主动迎了上来：“姜妹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觉得与你有缘，今日特意将你的席位安排在我身侧，待会儿可要好好陪我饮几杯。”
她牵着我的手将我带进宴厅，这突如其来的热络让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经过那些方才围着她的贵女，她们打量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屑，几番窃窃私语后脸上都带着看好戏般的神情。
我心中顿时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姜清月？你居然也有脸面来参加五公主的海棠宴？”一道尖利的嗤笑声传来。
迎着光线，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梳着妇人髻的赵凝雪。
五公主呵斥了她几句，转头笑着同我解释：“这是裴世子新娶进门的妾室，不懂规矩。”
只是那盈盈笑意中，带着森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