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公主，便是上京城寻常贵女操办的宴会也十分注重宾客的身份。
赵凝雪身为妾室，按规矩来说并不能出席五公主的海棠宴。
况且，我同赵凝雪、裴远三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在那场退婚中闹的人尽皆知。
赵凝雪却能出现在这里刁难我，其中必有五公主的手笔。
我在五公主的安排下于主位旁的次席落座。
“赵姨娘，你和姜妹妹是姐妹，便坐她旁边吧，两姐妹之间叙叙旧。”五公主故作体恤。
“多谢公主殿下。”赵凝雪口中答谢着，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我，面上那阴冷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逝。
她将身边的丫鬟唤过去，那丫鬟便从带来的锦盒中拿出一柄通体润泽的玉如意送到赵凝雪手中。
赵凝雪双手捧着玉如意，恭恭敬敬地将玉如意呈到五公主面前。
“殿下，这玉如意是我夫君特意派人从西州寻得一块上好的玉料送到上京，请华瑾楼最顶尖的师傅雕出了这一柄灵芝式玉如意，殿下清灵毓琇，把玩这玉如意再合适不过了。”
五公主身边的侍女将玉如意接了过去，送到她手中。
一番把玩后，五公主面露愉色：“裴世子有心了，这柄玉如意本宫很喜欢。”
她这才踱步到我身侧，慢条斯理的入座。
随即她目光瞥向我，嘴角轻勾，：“姐姐，不知你带了什么礼物送给殿下呢？”
“早就听闻姜妹妹贵女之首的名头，本宫也很期待姜妹妹送的礼物。”五公主接过话，面露期许。
我起身行了一礼，从春文手中接过一幅绣图，慢慢展开。
娇艳欲滴的海棠花仿佛绽开在绣布上一般，栩栩如生。
看得场上的人移不开目光。
“臣女心想不管多珍贵的礼物，公主应当都有，听闻公主殿下极爱海棠花，便自作主张绣了这幅海棠图送给公主。”
还未等公主发话，赵凝雪瞥了眼绣品发出一声嗤笑。
“姐姐，公主殿下身份高贵，你这么寒酸的礼物也配得上公主？”
场上谈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的目光在我和赵凝雪之间流转。
“好了，本宫倒是很喜欢姜妹妹送的礼物，你们姐妹二人的心意本宫都领了，赵姨娘也不必为此奚落姜妹妹。”
“你们到底是姐妹，自然是应当和睦相处，赵姨娘你敬姜妹妹一杯，权当是赔罪了。”
五公主命人收起绣图，脸上的笑意渐浓。
“是。”赵凝雪乖顺应下，从面前的桌案上倒了一杯酒递到我面前。
只不过在她倒酒时，我看到她往酒杯中洒了些粉末。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姐姐，妹妹一时失言，喝了这杯酒你就算是原谅妹妹了。”
在五公主的注视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她手中的酒杯。
就在我想着如何应对时，一个没接稳酒杯从我手中滑落，酒打湿了我的衣襟。
我这才如释重负般轻呼出一口气。
面前的赵凝雪幽怨的看着我：“姐姐，你就这么不肯原谅我吗？”
五公主却突然开口替我解围：“一时没拿稳而已，素琴，你带姜妹妹去换一身衣裳吧，本宫与姜妹妹身形相似，就拿一件本宫的让姜妹妹换上吧。”
五公主身后的丫鬟领命，我朝五公主道谢后，便跟着她一同去换衣裳。
她带着我兜兜转转许久，才将我带到一处僻静的厢房门外：“姜小姐，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取殿下的衣衫过来。”
我点头道谢，可素琴刚走，我突然被一股蛮力推进了厢房。
身体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一阵剧痛，手掌在地上磨破，渗出一片血珠。
赵凝雪带着一个身形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
她背着光，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只是从那阴测测的声音中听出了她对我的恨意：“姐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躲过了那杯酒很聪明？”
“可惜，你喝不喝那杯酒都无关紧要。”
“要不是你，我父亲母亲怎么会被流放？我又怎么只能做妾？”
“就连从前那么厌恶你的裴远都因为那一场筹策宴开始重新审视你，得知你开的书局顾客盈门后就时不时从我口中打听你的过往。”
“从前不管我怎么诋毁你他都信，可现在，他居然开始迟疑了，为什么！”
我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冷冷的说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偷来的，谎言总有被戳破的时候。”
这句话仿佛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内心，她冲上来死死掐住我的脸颊。
神色癫狂：“告诉你吧，上次去你书局门口闹事的人就是我找的，没想到谢长风为了你亲自来裴府找了裴老爷，害得我被杖责！”
“要不是凭裴郎对我的情谊，我早就被休弃了！而我现在虽仍留在裴府，但他却开始拿你同我比较，这叫我如何能忍？”
她朝那婆子招了招手。
婆子立刻会意，用力将一方手帕覆在我的口鼻处。
意识逐渐开始抽离。
只听见她最后在我耳边说了句：“只要你消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