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风看着我的目光忽然移去了别处,下意识地用手摩挲起了官袍。
复而说起:“此事经查,确实与五公主无关。”
虽然那日宴会上,五公主的举动有些许反常。
可谢长风都说五公主与此事无关,我只能暂时搁置心中的疑虑,轻轻点了点头。
谢长风的大掌忽然覆在我的发顶:“不管怎样,我定不会让你被人欺了去。”
我抬眸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不禁失了神。
前几日心中一直暗暗抵抗他的小情绪一下子烟消云散。
......
“小姐!小姐!”青莲快步从外院跑进来。
看着她有许多话要讲,却大口喘着气的样子,我连忙给她倒了盏茶:“先喝盏茶,缓过劲儿了再说。”
青莲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缓了口气急忙道来:“今日我上街去买点心,居然碰到了从前在楼里做姑娘的莺儿,她原是被父母卖进楼里的,谢大人整顿寻芳楼后,她选了从良。”
“可她原本就是被家中卖出来的,根本无家可归,便凭一副好嗓子跟了一个戏班子,四处奔走讨生活。”
“她同我说,您的表妹被送去了寻芳楼呢,现在楼里的那位妈妈什么狠辣的手段都对她使上了,逼得她在船舫上接客,接的还都是些最粗俗的贩夫走卒。”
“不知怎的,后来她又被钱老爷赎了回去。一开始着实让她在楼里扬眉吐气了一番,在其他姑娘面前说自己要出去过好日子了。”
“可谁承想这钱老爷也不是个良善的,钱公子那般只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不知从哪听说了赵凝雪就是害您被卖入楼里的人,他便把钱公子出事的由头都怪到了赵凝雪头上,入府不到七日,赵凝雪就被抬了出来,听说身上全是青紫和鞭痕,死状凄惨。”
我摇了摇头,舅舅舅母因为自己的贪婪与狠毒将自己送上了流放之路。
而赵凝雪要是嫁给裴远后,能好好日子,这辈子说不准还能平安顺遂。
可她偏偏选了走自己父母的老路,害人不成,自己却下场凄惨。
此番,全然是咎由自取罢了。
这桩恩怨既已了结,我也应当重归往日的生活了。
一连几日,我带着春文和月影在上京中四处走访。
终是敲定了新书局的选址——城北的青鹤书院旁。
春文不解的问我:“小姐,城北一带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这青鹤书院更是长公主出于仁慈设立的,里边的学子虽然才学甚高,可并不一定买得起书局中的书呀。”
我莞尔一笑,“咱们在城北的书局可不一定要如城中的书局那般雕梁画栋,只需简单装饰,书局中也不需要那么多小厮,有那么一两个足够应付书局正常运转即可。”
“城北的百姓虽生活不富裕,但大多数却极其重视科考,从前他们买不起书,往往是两户甚至三户人家一同出银子买书轮流看,因此他们并不会挑剔书的材质。”
“城北书局的书将全都采用价格最为低廉的黄麻纸,虽然不光滑亮丽,但胜在价廉耐用。”
我转了个身看着两人,“况且这城北的寒门可是出过不少贵子,到时候咱们书局的名气打出去了,岂不是名利双收。”
“还是小姐高明!”春文满眼崇拜的看向我。
就连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月影此刻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
我们一行人启程回府。
刚到府门口,只见青莲面带喜色却又略显焦急的站在那。
我扶着春文的手刚从马车上下来,青莲便急急忙忙将我的手从春文那接了过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谢大人过来寻您有事,已经在客堂用过两盏茶了,咱们快些过去吧,莫让姑爷等急了!”
听着青莲的话,我耳尖一红,嗔怪道:“还未成婚你就急着改口了?这个月的月钱还要不要了?”
心中也泛起一丝疑惑,谢长风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青莲吐了吐舌头,“奴婢这不是一时口快嘛,小姐跟谢大人成婚也是早晚的事。”
我无奈笑了笑,青莲带着我进了客堂后,便立即退下了。
谢长风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捏着一小块我最爱的芋头酥,姿态矜贵优雅,旁边的小碟子里只剩下几粒残渣。
听见我走来的动静,他抬起清浅的眸子,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勾人的笑,“你爱吃的果然非同一般。”
我朝他行了一礼,“谢大人久等了,不知此番来找我所为何事。”
谢长风眉头微蹙,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了起来:“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
周遭的气氛刹的冷了下去,大有一番山雨欲来的架势。
我连忙开口回转:“我知道了,长......长风。”
再次抬眸,谢长风的脸色稍霁。
他起身朝我走来,步步逼近,每一步仿佛走在我如擂鼓般的心跳上。
我避无可避地低下了头,却见他递来一张庚帖。
清冷如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三日后,长公主要为城南新设立的女子教习坊提字,你陪我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