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饶命啊!”粗糙的大手像铁钳般攥住刘娥的胳膊,猛地将她从马车里拎了出来。
脚下一个踉跄,她险些摔倒在地,背上的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
面对这群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土匪,她平日里跟着龚美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场,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故作怯懦地求饶。
老妇人和宸儿也没能幸免,两名土匪手持钢刀,架在她们的脖子上,将她们硬生生拖下马车。
冰冷的刀刃贴着脖颈,带来刺骨的寒意,宸儿吓得浑身发软,身体不住地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把老的杀了,晦气!年轻的都给我押回去,赏给弟兄们乐呵乐呵!哈哈哈哈!”土匪头子拍着大腿狂笑,满脸横肉随着笑声抖动,眼神浑浊而贪婪,死死地盯着刘娥和宸儿,那目光如同饿狼盯着猎物,令人不寒而栗。
“老大说得好!”其他土匪纷纷举刀叫好,声音粗鄙不堪,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
押着老妇人的土匪立刻领命,举起手中的大刀,寒光一闪,就要朝着老妇人的头顶落下。
老妇人吓得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谁敢!”千钧一发之际,刘娥急中生智,猛地大喊一声,声音尖锐而急促,“我是未来的皇后!你们杀了我,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皇后?”土匪头子闻言一愣,停下了狂笑,眯起眼睛打量着刘娥。
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虽瞧着清秀,却浑身透着一股乡野之气,怎么看也不像是金枝玉叶,居然敢口出狂言自称皇后?
“对!我是朝廷选定的秀女,正要前往汴京入宫!”刘娥强装镇定,挺直了脊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威严,“我要嫁的人,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赵德昌!他文武双全,骁勇善战,前些日子还在北伐中立下大功,擒获了辽国的皇子!他日他必定会继承大统,成为大宋的皇帝,而我,就是未来的皇后!你们今日若是伤了我一根头发,他日定让你们血债血偿,整个山寨都要为我陪葬!”
她平日里听姥姥说起过朝堂之事,知道三皇子赵德昌声名赫赫,是朝中最受器重的皇子之一。
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瞎说一通,把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安在赵德昌身上,只盼着能借着皇家的威名,震慑住这帮无法无天的土匪。
“小姑娘,我看你岁数不大,胡编乱造的本事倒不小!”土匪头子显然不信,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一步步逼近刘娥,伸手就要去撕扯她的衣服,“既然你是未来的皇后,那不如先让我的兄弟们好好享受一番,再送你去给那赵家皇子生一窝小崽子!以后小皇子继位,我们弟兄们岂不是都能当太上皇了?”
“放肆!”刘娥又惊又怒,伸手去推挡土匪头子,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心中满是绝望,难道自己今日真的要栽在这里?
而在林中不远处的密林中,一道银色的身影正静静伫立。
少年身披银色披风,内着一袭银色素衣,腰间佩剑,身姿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正是微服出行的三皇子赵恒,此刻仍用着原名赵元休。
他带着暗夜门的门人押送一名重要囚犯,恰巧途经此地,撞见了这一幕。
“这女子的口气,倒是不小。”赵元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与探究。
一个乡野间的布衣姑娘,竟敢自称要嫁给他为后,着实有趣。
“公子!”身旁的暗夜门统领子冉上前一步,手持长剑,单膝跪地请命,“这群土匪胆大包天,竟敢公然嘲讽皇家,此女也敢编造如此大逆不道的谣言,属下愿为主人惩戒他们!”
赵元休微微颔首,示意他动手。
子冉立刻起身,留下一队人马看管主人身旁的囚车——那囚车内关押的,正是辽国派来的密探,身份极为特殊——自己则带着另一队人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有敌人!”土匪们察觉到动静,立刻警觉起来,纷纷举起刀枪,摆出戒备的姿态。
子冉带来的暗夜门人个个身手矫健,武艺高强,与土匪们瞬间厮杀在一起。
钢刀碰撞的铿锵声、惨叫声、怒喝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一名土匪见刘娥孤身一人,有机可乘,挥舞着大刀就朝着她的胸口劈来。
刘娥吓得紧闭双眼,心中一片冰凉,只觉得死亡的阴影已然笼罩。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一柄亮闪闪的银色长剑突然横空出现,“铛”的一声脆响,稳稳地挡开了土匪的大刀。
强劲的力道震得那土匪虎口发麻,大刀险些脱手而出。
刘娥缓缓睁开眼,只见那身披银色披风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然来到她的身前,背影挺拔而坚定,如同守护神一般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剑光流转间,已然将那名土匪刺倒在地。
可老妇人和宸儿那边,却没那么好运。
龚美被石灰粉迷了双眼,虽奋力挣扎,却只能凭借听觉与土匪缠斗,身上已添了好几处伤口。
宸儿躲在龚美身后,被混乱的战局波及,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而老妇人更是被一名土匪踹倒在地,身上已有几处很深的刀伤,气息奄奄。
“姥姥!”刘娥见状,心中一紧,再也顾不得害怕,挣脱开身边的束缚,冲过去想要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护住老妇人。
“小心!”赵元休低喝一声,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一名侥幸逃脱的土匪见刘娥扑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刀便朝着她的后背砍去。
“啊!好痛!”刀锋划破衣衫的瞬间,刺骨的疼痛传来,刘娥只觉得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鲜血迅速渗透了粗布麻衣,不断向外渗出,染红了衣衫,也滴落在地上。
她踉跄着摔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赵元休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那土匪身后,长剑出鞘,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随后,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银色披风,弯腰披在刘娥身上。
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质地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墨香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将她牢牢包裹住,隔绝了外界的寒意与血腥。
眼神迷离间,刘娥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少年的眼眸。
他明眸皓齿,面容俊朗得如同玉石雕琢,气质高贵而清冷,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那身银装在斑驳的树影下熠熠生辉,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如同九天之上的星辰,遥不可及,却又在这一刻,离她如此之近。
“撑住。”少年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可失血过多的刘娥,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在他的怀中晕了过去。
一场激战很快便结束了,土匪们要么被斩杀,要么被生擒,无一生还。
赵元休低头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刘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后背的披风已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
他眉头微蹙,显然伤势严重。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雕刻着银龙纹样的玉佩,递给身旁的子冉,语气凝重:“带他们去玉皇寺,把这个交给住持,让他务必尽全力救治。”
“属下遵命。”子冉接过玉佩,心中有些诧异。
主人向来冷漠寡言,极少会对陌生人如此上心,尤其是这样一个身份不明、还编造过荒唐谣言的女子。
但他不敢多问,只得恭敬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