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绾觉得自己的耳朵大约是给人切丝配葱醋溜了，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种……啊哈哈哈，这种不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哈？世子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白绾只当自己是听错了，尴尬笑了两声。
没想到贺岳朱云又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楚的跟普通话考试似的说：“国师大人，您确定您就是白丞相与夫人亲生的么？”
他这问题配上这标准的发音从他这样一个外族人口中说出来，莫名带着一丝滑稽。
帅哥，你认真的么？白绾的眼睛瞪的跟咸鱼一般，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咳咳，那个……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季岫脸上的震惊不比白绾少多少，许久才缓缓呼了口气来体现自己的存在感。
贺岳朱云似乎这才想起还有季岫这个大活人的存在，顿时也愣了一愣，显然也是明白过来自己这话在旁人听来着实有些神经病。
“嘘，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白绾晃了晃季岫的胳膊，摆出一副认真嘴脸来教训她。
“哼。”季岫可不是白绾口中那一类没见识的小孩儿，人家的私事她自然不会那般热忱，顶多是有点好奇罢了。只不过那一点微弱的好奇心着实不是她自小修来的教养的对手，见人家说私事，她便将自己的手腕从白绾手中抽出，慢走了几步落在二人身后不远。
“世子莫不是开玩笑？我自然是我父母亲亲生的孩儿，我与妹妹白浣是先后脚的龙凤胎，这还能有假？”白绾已尽量保持了白泽的风度，若这问题是问在她本人头上的话，她早一个大耳光子呼出去了。
贺岳朱云也似松了口气的模样，“是我唐突了，还请国师大人见谅。”
见谅？见你个脑袋瓜子的谅！什么人啊这是，当面就问人家是不是亲生的？你不如直接开口问别人‘你妈是不是出轨’好了！
“理解理解……”白绾心里把他从二环一道骂到六环，脸上仍是客客气气的笑了笑，权当自己在看一块猪头肉。
“五年前，我父亲受大汗所托，来到大启的皇宫为先太妃娘娘行祭祀之礼。国师大人当年可曾见过他？”贺岳朱云话题忽的一变，变得白绾有些措手不及。
五年前？五年前她刚上大学不久，还是个跟刚出水活蹦乱跳的生猛海鲜似的新鲜混账，更没跟白泽换过，她怎么可能见过胡劼的贺岳亲王？
不过五年前，白泽身为国师大人有没有见过那位王爷就难说了。
白绾想了想，谨慎道：“贺岳王爷身份尊贵，岂是我等说见便能见到的？”
“我想国师大人也是没见过我父亲的，不然您也不会说出那番话。”贺岳朱云终于打算一根肠子通到底，跟她说说他问这话的原委。
“说出来可能国师大人不信，您这模样长得，同我父亲很有几分神似，或者说，同我也有一丝细微的神似。不过若您未曾察觉也正常，常人总对自己的样貌不大仔细，更不会将自己与一位初次谋面之人挂上联系。”
白绾觉得他这话前半句比较玄学，后半句就比较客观有理。虽说当年贺岳亲王来过大启，可当时白泽还是个十七八的少年，模样还未长开，别说二人没见过，即便是见过，当时也不一定就有相似之处。
至于为何会长得相像嘛，基因这种东西，就是那么的玄妙，说了他们也不懂。况且世上凡人千千万，总有那么几个长得像的是不是？你说她长得像贺岳亲王，她还说自己长得像张曼玉像林青霞呢！这谁能说得准？
经贺岳朱云这么一提点，白绾还真隐约从贺岳朱云的脸上看出了几丝自己的影子，也不知是心理暗示还是客观事实。
将季岫安全送到季濂身边后，她独自出了宫。直到暮色渐浓坐在自家晚饭桌上时，白绾还在想这件荒唐事，以至于被一根细小的鱼刺扎痛了牙龈，这才回过神来。
一抬头，白泽家老爹和老娘正坐在她身旁，你侬我侬的分食着一条肥硕的白肚鲤鱼，一筷子鱼鳃肉让来让去矫情的不能更矫情。
白绾“筷指前方”拿出指点江山的架势，干脆的将鱼鳃肉夹进自己碗中，啃了一口抚慰了一下自己冒着血液特有的铁锈味的口腔和她惨遭伤害的牙龈。
白绾嚼着鲜嫩多汁肉多刺少的鱼肉，犹豫了片刻仍是问出了口。
“爹，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便别讲了，夫人来，喝汤。”她爹当场将她给噎了回去。这一做法简直令白绾深刻的怀疑，贺岳朱云的话怕不是真的吧。
白绾直接无视她爹的话，接着道：“我是您二老亲生的，不错吧？”
方才还你盛汤来我添饭的老夫妻俩顿时僵化，她爹一勺排骨汤举在半空中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色在彩虹七色间变化不定。
“啊啊啊阿嚏！阿嚏！”白绾独自一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跪在白家祠堂里，对着佛经抖着胳膊打瞌睡。
不就是随口一问，至于饭都没吃完就罚她抄三百页佛经么……
成宣王府的暖阁中，顾青榕正陪着王妃随几位手巧的婆子选新年衣裳上绣的花样，李桁乖乖盘腿坐在一旁，替王妃将绣花的丝线劈开准备。
王妃含笑抬头瞅了他一眼，“咱们家二公子这模样这手工，若生做个女子也算得上是个心灵手巧的了。”
“可不是嘛。别说是生做个女子，就算二公子如今是个男子，这不照样抢手的不得了。”顾青榕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亦乐乎。
自打上次皇后娘娘亲自在宫中设宴，表明了要给成宣王选妃的这一腔热心，下面大臣王公家的女眷偷偷摸摸相中了他的，皆不再那般内敛矜持，统统热情奔放起来，活脱脱没了京城名门闺秀的模样。
往日里只民间民风开放女子对男子表明心意的不在少数，如今就连京城的闺秀也放下了身段，家里纷纷送来拜帖光明正大遣了媒人上门推销，从前他成宣王只是没这心，如今连这胆子都一并没了，除了上朝入宫之外一概不出门，生怕出门被姑娘们生吞活剥论斤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