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填满每一处角落。
面具下，那双眼在这一刹那莫名地陷入平静，有点像是跑马灯的一瞬间。
......嗯？
蓦地，秋主愣了一下。
没有？
怎么...
他那张像是布满爬虫的脸庞突然间滞住。
前方。
没有华丽的变身，
有的是一个被摧毁的不成人样的，骷髅架。
“...不是...”秋主下意识地启唇。
万灵术的底牌不能暴露。
这是真正能做到解决秋主，并保全这个世界的唯一方法。
仇恨是火，将双方烧的遍体鳞伤。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因果，哪怕是神也逃脱不了。
如果是这样，
那就，去硬接所有的业火吧。
滋...滋喀...
用异界传奇树木，赤瑾树制成的枪杆在一寸寸瓦解。
那头浓密的黑发也像是消逝而去的光雨。
血肉快速消融。
裸露出不朽骨的右手臂骨。
咚！
不知是秋主还是他的心跳，在用力地跳动。
大音若希，天地死寂。
那心跳声仿佛在黑暗空旷的太古中，在四角祭台上被供奉给无形中的什么，强劲的搏动呼唤着什么。
秋主愣神，久久。
天地回归平息。
唯有劫后的风吹过这片破碎的大地。
前方，
空旷。
世界，虚无。
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秋主觉得自己也像是消融在了这个虚无到可怕的冷寂真空中。
“出，出来...”喉咙里像是有什么在涌动。
他制止住那股心情，因为这种情绪自己也曾体验过。无数次回头，过去付之一炬，大家的希望背弃大家，如永恒黑暗的星空中，唯一明亮的星辰，转身黯淡下去。
那时候自己又有多想伸手......
他抬起头，看着那部至高无上的金色卷轴。
天地间，
一片片落叶黯淡下去。
......
“制止了吗？”
方炎神情露出动容。
“看来让你失望了。”牧夏道，“方会长，你觉得一死就能赎尽所有的罪孽吗。”
方炎冷傲，“别把你的一些想法强加于他人。我不是你们这种人。”
顿了顿，
“只是，”他缓和，
“天命者、我们的世界，都消失了的话。光是想一想，我就丧失了一切行动下去的动力。”
牧夏闻言无声，看着前方空旷安静的天地。
忽的。
“好像是江灵倒了。”
他开口。
方炎宛如泥塑。
“啊。”良久，一道无法形容的声音。
沙沙...
脚掌在沙地里缓慢地移动。
秋主转过身，闭上眼，再度睁开后，
“不够。”
“还不够。”
失败？
那个男人的命运中不会有这个词语。
下一世，
下下一世，
他永不休眠。
他那条罪孽深重的道路啊，一直在延伸，
一想到这点，仇恨过后的虚无感就被填充满了哎！
“天命者，需以延续为尔等的使命。”秋主重归冷漠。他像是理解一点对方了，面对不可战胜的对手，生命的存在意义就是一直战斗，如此便好似就得到了满足。
头顶，
至高无上的金色卷轴依旧照耀着此世。
牧夏还是在原地动弹不得。
人类灵师与异界生灵们都已经撤离了这场恐怖的终极一战。
整个世界，除了废墟与亡魂，就是秋主、牧夏和方炎...与某个神秘生灵。
秋主远远看着牧夏所在，“而你，不配。”
牧夏一言不发。
“你屡次想要抛弃大量人族灵师。这，有违天命，罪不容赦。”
秋主忽然眼神再起憎恶之火。
他杀过天命者，是初期的江潮亭。
江潮亭也是与他最早相识。
秋主曾看着，教过江潮亭很长一段时间。天命？这些担不起责任的家伙，简直就是最大的亵渎！
“......可有话说。”秋主盯着牧夏。
风吹过。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前。
牧夏刀刻一样的脸庞才有动摇。
“我们世界内部的事，”
不卑不亢的声音。
前昆仑会长，方炎站在了牧夏的前边，“为什么轮得着你来指指点点。”
“你刚才都想毁掉...”方炎这一次话没说完。
——噗！
一片树叶迸射，在空中化作一柄光剑。
直接封喉！
血色映入牧夏的眼帘。
方炎被“插”在了自己面前的大地上......
“你，可有话说。”唯秋主冰冷无情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牧夏深吸了口气，突然间脸庞紧涨，他拼命，想要动哪怕一下。
“你，可有话说。”
秋主重复性的话语，入魔一般，向前走来。
天地某处。
一道较矮的身影转身欲离。
他是冬主。
此行的目的只是防止任何一个【剑士】使徒踏上登神长阶。
而就在这时——
咚~
突然间，一声太古年间战鼓声般的波动。
秋主瞬间停住。
“我就知道...”面具下，他贪婪一样地说道，居然兴奋。
咚~
后方，某种不可言喻的心跳起搏声再次响起。
冬主也瞳孔涣散，漠然地看了过去，“不朽心脏，还有生机，吗。”
天坑中。
暂时外界看不清坑底深处的情景。
唯那种强劲的心跳声，在复苏。
唰！
突然，世界拉闸。
秋主、冬主同时坠入黑暗无间中。
是牧夏发动了他的天命神通。不过，秋主懒得在乎，并且也不去制止，就只是等待着。
“...那是？”牧夏突然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幕记忆深处的画面居然也快速闪过。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昆仑会长拿外廷灵师安全调查处，拿自己试探北苑那些老人的反应，结果求锤得锤，自己与曾经的队友对峙，最终倒下在血泊中。
当时意识已经完全陷入黑暗，
只是，在如今晋升为天命者后，他居然“想”起来了，
看见了，那个戴着奇怪头套的家伙，
而此时此际，
他再一次看见，对方闯入自己的这个世界。
天坑底部。
穷神站在那里。
真正的绝望，一切终焉的灾厄。
世界如此感受着祂的到来。天命者，牧夏目露惊惧。
......
......
“欢迎来到，大结局。”
像是来到了地狱，天国坠落，大地沉陷，四方世界的虚空结构在崩坏，连诸神都像是祭品在被献祭向这场盛大的仪式。
数不清的嚎哭声。
江灵如一个亡魂，怔怔地。
“这里是...”
“都说大结局了，居然还要问，”
穷神坐在前方的山崖处，两只脚在空中晃荡，语气口吻也变成了最开始时的模样，居然还俏皮地拉尾音，“这里当然是~你死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