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是秋主的心理活动。
唯有面具眼洞透出的一注毒液般的目光，江灵才可窥见对方的一角憎恶。
“轰”
罡风猛烈直下，仅是秋主掌击带动的余波。
下方的大地就像被象头神一脚跺碎。
数十亿吨重的巨石悬浮而起，密密麻麻。
——破！
突然，巨石崩碎化作齑粉，那些粒子释放出强盛至极的光，白茫茫一片。
一股浩大的冲击力又将烟尘震得向外扩散出数公里。
江灵像是陀螺般暴退。
“因果之力用完了。”穷神突然间提醒。
“昂。”
江灵只是应了声。
就在这时，
不用命运眼，江灵的肌体就自然竖起汗毛。
灭顶之灾的气息四面八方。
“什么？”江灵呼吸节奏已经紊乱，不是身体机能出现差错，实际上他的身躯足够变态，呼吸法带来的超负荷不算什么。
呼吸节奏紊乱，一是因为对方带来的高强度战斗频率，二是因为周遭天地正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定睛一看，
一注天光自远边飞来，随后秋主在原地做张弓搭箭的姿势。
其手中出现没有弓弦的一根箭矢，若绚烂的霞光凝聚，箭头对准自己！
“不妙，真的，不妙啊。”江灵心中呢喃。
轰~
蓄势的气势就令四周的天地仿佛升起了燎原之火。
“灵机因子都‘烧’起来了吗。”江灵呼吸也感受到灼烧。
他用手背擦拭嘴角血渍，双眼专注地盯着对方，“...真燃啊。”
“[极阳.隼]”
秋主已经完成了此神通的成型，
手中的箭矢灿灿生光。
面具下的眼瞳死死盯着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
“不行。”穷神道，“不凭借过去那家伙的力量，无法战胜他。”
“用[万灵术]吧。”
“...嘿。”
这时，江灵无故发笑。
他看着蓄势待发的秋主，“要射不射的。这家伙这么敏锐的吗？”
一秒过的比一天还要漫长，
双方宛如隔着广武涧对峙的楚王与汉王。
忽然，江灵黑发下的瞳光闪烁，“不行...还真的看不见了。”
“至少要接住这一招。”穷神道。
“好像是没辙了？”
江灵心想。
一个糟糕的现实摆在眼前。
由于因果有限，自己相当于只能在[大凶]和[万灵术]之间二选一。
有[大凶]，就破不了对方最终底牌，[万灵术]。
有[万灵术]，
对方却好像都用不着打出最终底牌。
另一边。
秋主保持着蓄势射箭的姿势。
“...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在跟我打。”
“果然底牌是他在过去准备的吗？”
两个他，前者明显指的是在场的，现在的遍体鳞伤的江灵。
后者则位于过去。
在秋主眼中，这并不难判断。
对方是在留着一手，随时准备发动那个招牌命运技，
然后就是过去自己最要好的挚友，大家追捧的救世主，在最关键的时刻，降临于此。
这又从另一维度说明：那家伙在过去就留着手段，在最后击毙“走火入魔”的自己。
念此，
秋主莫名想发笑。
唰！
远方的天际线，那棵神树虚影突然万千树叶齐绽光。
众生惊恐。
“秋主真要决绝地自毁神通了！”
那些四季成员率先大叫。
“自毁神通？”人族上下，一个个男女老幼大惊失色。
连那头通体漆黑的巨人都麻溜地动作，像是一个人钻老鼠洞一样，疯狂的想要通过虚洞离开这个危险的世界位面。
“不好...”
牧夏意识到症结。
他想要动弹，
可又抬头。
天空中，一部金色卷轴，金光万重，如同翻天印镇压着这个世界。
作为此界的天命者，他遭受着最严厉的压力。
江隐疑惑地看向牧夏，
“走。”
旁边，江潮亭立马开口，“马上通知大家，迅速撤离现境。”
“撤离？”
江隐并不知道秋主的仇恨有多么可怕，也无从了解[万灵术]这个核战术武器库一样的变态神通。
“听你父亲的。那些四季成员都在跑路，去喊其他人一起快走！”
牧夏呵斥。
“秋主的神通，能够搜集一个个异界强大的生灵，漫长岁月以来，那个神通的量级已经强大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江潮亭严肃，“以防万一，快去！”
“那牧夏......”江隐看向在原地动弹不得的牧夏，又看向场域澎湃的战场。
江灵他又怎么办？
江潮亭叹了口气，“这就是你......这种时刻，还思虑其他做什么。
人族如今已经百不存一，大多数又都聚集在此。
多耽误一秒，求生可能就下降百分之一。”
噗——
话音刚落，一抹血光突然飞扬。
牧夏愣住了下。
江隐当机立断，劈砍下其左臂。
那只手掉落在地，肌体居然主动浮现出密集的金色符印，一缕缕黄金神曦若火焰向外冒出。
刹那间。
那些流动的金色神曦，居然形成一个结构体，仿若真实枷锁，将这个大凶之物给限制住。
江隐变色。
这是自己没有料到的。
本想将其......交给天命者。
没办法，江灵他更多的是个人情感。
既然牧夏能得到父亲，乃至于天道的认可，作为一个普通个体，自己最正确的做法，其实就是一切服从真正的天命者。
来不及多想，
“牧夏，此物，你处置。保重！”江隐快速离去。
原地，牧夏看了看那只被至高秩序封禁的手臂，又看向其本体的主人。
“大家快走！”
“这一战恐伤世界根本。都不要再观战了，快通过虚洞回异界！”
“什么.....你是江隐？方会长，还有牧，牧会长他们呢？”
“......”
世界陷入大乱。
哒...
蓦地，有脚步声。
一道高大伟岸的背影站在了自己旁边。
牧夏眼神动了动。
是方炎。
世界既喧嚣又安静。
“我一直都不了解四季的情况，那个秋主和江灵为什么这样。”蓦地，方炎问。
“他是江灵前世那个世界的幸存者。”牧夏答道，“唯一一个。”
方炎“哦”了声。
过了片刻，
“天命者不好当啊。”
一句感慨。
牧夏也没有问你不走？这种话。
两人就这样待在即将坍缩的世界里。
......
至高神的金色卷轴横亘在天空。底下是洪水滔天，社稷崩毁。
秋主孤注一掷，做足了准备，无数个日夜以来都疯狂去追求的那一个结果。
然后，
他面具下青黑色的嘴唇启合，“...来，吧。”
[极阳.隼]
那一灿灿的箭矢射出，刹那带动十方燃烧而起的灵气烈焰，以焚天之势要毁去所有一切。
那个青年不退反进。
“...值得吗。”穷神发出和上一次相同的问。
只是，句意竟是截然相反。
江灵向前，
用他的右手，去硬接这一箭。
轰隆——
烈火席卷，誓要焚尽一切，地面与空间都在往后蜕去。
洞天顷刻间崩毁。
“值不值得，
只是试试而已。”
天地间，无数落叶在火光中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