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肃杀。
那群年轻人与后面的外廷教官，早在刚才王翦和牧夏的灵压对抗中就昏死了过去。
“其实这本就是你们想要达成的效果吧。”
江灵开口，“好啊。我退出。”
王翦恢复到那副仿佛天上来客，俯视人间芸芸众生的神情。
唰！
没有多话，他转身离开。
牧夏立即赶了上来，像是教练对自己最优秀的学生，“没事的，放心，我们可以搞定......”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江灵像一具行尸走肉。
牧夏罕见露出愧欠之情，“你才十七岁，需要一定的缓冲。需要做很多的心理辅导工作。譬如在他们的故事里，没有普通人这一角色...”
江灵摇头，一时有点用神过度，“不是的。别说了。”
“我不想，也不关心那些路线之争。”
我不关注那些狗屁的意识形态。
只是一位母亲的儿子。
一个家庭的最小成员。
...如果他们的故事里，真的没有普通人。
为什么会有十年的时间生活在沙龙小区里。
一家四口挤在那个面积不足50平的老破小里。
下水道坏了的时候，赤着胳膊去掏；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元宵的汤圆；有人生日的时候，就准备一块超市里的面包，用蜡烛插上去当生日蛋糕；一家人挤在沙发上看恐怖电影......
那些全都是假的？
骗谁？
......
飞机穿梭在云海中，江灵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母亲说死亡的感觉是孤独，自己现在很孤独。
“穷神...”他想到了无所不能的神明。
自己还就有一位，专属的。
“救命！救命啊！”
突然，江灵瞳孔一缩。
自己的舷窗外面，有一只手，五根手指紧紧扣着。
啪！
下一秒，一个戴着纸质头套的奇怪神明出现在舷窗上，虽然看不到嘴型，但用手猛拍打着舷窗，“开窗，快开窗户！”
“靠...”
江灵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大脑宕机。所有念头归零。
他带着荒唐感，像是一出天马行空的荒诞主义美漫里的角色，居然真的板动了舷窗。
那家伙从机身外吃力地翻了进来。
诡异的是，还没有气压差。没有空气涌入进来。
“呼~呼~”
奇怪的神灵躺在座位上，大口呼吸，“救神命了啊江灵，不愧是你。”
江灵关上舷窗，异样地说，
“拜托别玩这种把戏行不行。我哪天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了怎么办，跟看得一本网文里的癫子主角一样。”
“玩？把戏？现实，虚拟？”
奇怪的神灵念了一串，然后，“你们人类真有意思。”
江灵被这一出搞得，原本的心情荡然无存。
“这段时间怎么样？在至高天和那几个【伟大存在】交流时，挺得起腰杆吗？”江灵问。
“别提了。”
穷神道，“最近那地界不安全。突然冒出来一个邪恶的家伙，到处散播祸乱，我都好久没去至高天了。”
“哦？”
江灵稍微眯眼。
至高天，当然记载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但人类一无所知，只是那么个存在于文字中的概念。
对方也不可能真的和那几个【伟大存在】坐在什么天堂餐厅里，切牛排，听小钢琴曲，聊彼此的家长里短。
“我还以为那个邪恶的【伟大存在】就是你呢。”
江灵忽然说。
“那怎么可能，我哪儿有那能耐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的神力多薄弱啊，使徒就你，还这么弱鸡。我能勉强过日子就谢天谢地了，听话，别往那处想。”
穷神好像一键三连，提前准备好的一套句式。
江灵狐疑，突然一惊一乍，“不是。真的是你啊！”
“真不是。”
穷神道，“不过，算认识吧。”
“对方多高？男的女的啊？屁股大不大？”江灵一副八卦的好奇模样。
“对神不敬，可是会后悔的。也许你现在不觉得。”
穷神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江灵看得直嘀咕，心道说你还扮起神棍来了？可真有意思。
忽然，
江灵语气又回到落寞，“你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
“江潮亭和江隐为什么要那样做？”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母亲病死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因为死亡才是开端。”
“？”
江灵看对方。
“宗教都是这样说的。”穷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我是神，虽然目前有点寒酸，但抱歉啊，我真的不懂啊。”
“神经病还差不多。”江灵吐槽。
“人的问题，只有人去解决。”
穷神重新打开舷窗，探出那个戴着纸质头套的脑袋，“我得要去解决神的问题了。”
江灵跟着看去，脸色被惊住。
云海不知何时变成一副波澜壮阔的异界俯瞰图，陆地，沙漠。海洋，岛屿，平原，群山，清晰可见的同时，每一处都在塌陷、沉沦。
“你能回答我，这一切是为什么吗？”
穷神回过来问江灵。
江灵翻了个白眼，“滚蛋。拯救你的世界去吧。”
舷窗被关上。
一切恢复如初。
牧夏走了过来，坐到身边，手里端着一杯茶，“江灵，先喝点。”
江灵接过，心情是好了不少。想想自己其实也挺幸运的。
人生在世，谁没几个坎啊？牧夏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也差点崩溃。地球上每天都有人跳楼自杀的呢。
自己起码开导了许多。
“人的问题，只有人自己解决啊。”江灵想着那句话，喝茶。
“江隐现在是琼华宫的...”
牧夏开口。
“不感兴趣。”
江灵打断，“已是既定事实。过去一切都一刀两断了。”
“这样就很好。”牧夏点头，对此子的心性更高看了几分。
这是纯靠自己爬出来人生泥沼。
但下一句，
“我想离开昆仑。”
......
飞机降落。
军用悍马载着江灵与牧夏沿着山道一路蜿蜒，最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时间是深夜。
“就这里吧。”江灵下车，走向编号01的独栋。
后方，牧夏一直凝望着。
滴——
房门打开。
一楼黑漆漆的，很安静。
江灵没有开灯，他夜视能力出色，也没回到自己房间休息。那句话是真的心里话，母亲之死已成既定事实，虽有再多疑云，但琼华宫那边大概率是故意要自己离开昆仑。
那就离开呗。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九年前是那样，九年后亦然。
像是那首歌唱的，一个人的惨淡，或是灿烂......与我无关。
江灵来到地下修炼室。修炼的好习惯不能落下。况且早点用完后，女娲石还得给昆仑留下的。
宁霜看去。
“晚上好。”江灵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一边。
使徒少女眼神变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