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想怎么选就怎么选。”王翦盯着那江城少年郎。
“怎地。”江灵双眼炯炯对视，“我们可签有合同？”
“我从来没听说过合同二字。”
王翦眼神紧迫，吐字如刀铁。
江灵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保持那种冷酷、高高在上语气，说出这种堪比田野乡夫的话。
正当想要说出“那小爷今儿个还要给你普及一下法律意识了”的时候，
“王翦你是玩强买强卖那一套吗？”
戌狗宫的曹丰元忽的发话。
“怎么还有你发话的资格了？此子是我亲身去从江城拧出来的。”王翦不看大神通者曹丰元一眼。
“如此？”曹丰元问。
“还需其他的废话吗。”
王翦才用眼角瞥了眼曹丰元。
“若只是如此，自然不够。曹兄说的没错，你无异于是在行强买强卖之举...”
寅虎宫的邬飞扫了眼被吓趴下的达瓦等年轻人，顿了顿，“有损我昆仑脸面。”
“没的啊。”
藏区青年达瓦呆呆地摇头，心里直呼，“哪儿有？”
“这...这位是北苑里的使徒，好帅，好厉害，他来索要江灵？！”另一个曲语燕脸上大写的懵。
四位南苑导师，和一个不速之客的北苑使徒青年，眼下竟在争夺那一个江城少年。
“亏你也是想出有损昆仑脸面的话。”
王翦冰冷一语，“但凡目光落在此子身上的，都晓得我们早已内定。是谁在背后偷偷运作，想玩偷天换日之举？”
可就在这时——
那位辰龙宫的老者开口了，“所以，为什么是你。”
王翦全程直面着江灵，背对四大南苑导师。
对于这个问题，他不发一言。
“既然你琼华宫早已内定了江灵，为什么不是那位过来？”老者再问。
江灵看见这家伙的眼神阴沉了下去。
大概率是想说，他也配？
这样的话的吧。
“我不是使徒，没资格跨入你们琼华宫的门槛。”
江灵看着王翦，说道，“我有自知之明。也不必要再把我留在那个地方观察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王翦一双英挺的剑眉蹙起，“你认为是这个原因？”
这可是让达瓦那群人吃足了瓜。
因为屏风被毁，江灵视线向前递去，落在了牧夏的身上，那个男人一直没有表示。
“难道不是吗。”他问，
“我的天赋，足够我有很大概率在以后被一位【伟大存在】选中。但目前只是个不够看的泥腿子，迈进你们琼华宫的门槛，会让别人笑话。于是就把我放置在外面，一只手按着，不让他人碰，等什么时候我真的荣登使徒了，再调我进去。”
“......”
王翦没说话。
他的眼睛还带着微弱的红芒。
积累着使徒专属的威严。
不等江灵开口，王翦眼里的红芒息弱，“倒也是。符合他们的简单思维逻辑。”
“然后，你也是要如此决定？拒绝进入我们琼华宫的机会。”王翦没正面回，而是转了另一种方式，
“你可知，他们的做法，你的做法，我等几十年来从未受过如此耻辱。身为我琼华宫选中的人，你要践踏我等脸面，因那个姓牧的一番言辞，转投南苑？”
不得不说，这番威胁听着多吓人啊。
达瓦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掉在地面的冰淇淋，身子骨都快要融化了。
什么叫在践踏琼华宫的脸面，又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江灵要说不多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他双眼微眯，“背后...有什么缘由吗。”
怎么就要让你们蒙受几十年来没有过的耻辱了？
“是你目中无人在先。”
江灵说道，“没签合同。对外不宣称我是琼华宫中人，我要选择我自己的未来，又自以为是地强行干涉...”
草！
怎么感觉自己是什么女频文里被霸道总裁圈养起来的那种女人了？？
江灵细琢磨，发觉还真有点像。脸色顿时难看。
“你会后悔的。”
王翦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灵的脸庞。
“是吗。”
江灵没想过。
“我倒想看看，你还要怎么个无理取闹的威胁法。”后方，辰龙宫的老者早已按捺不住。
“滚下去！”
王翦突然低吼。
下一刻，
他盯着江灵，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封看来是早已准备好的书信。
江灵动容，什么玩意儿？
“自己，打开看。”王翦一手打到江灵胸膛上。
江灵拆开，表情瞬间如骤然变幻的天气。
不远边，牧夏终于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色彩。
又见到江灵脸色，牧夏喊了声，“江灵。”
“滚一边去。”
王翦扭头看去，“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牧夏继续上前。
唰！唰！
两双眼睛，四个瞳孔同时亮起血烛般的瞳光。
更有浩瀚莫测的灵压降临。
那几个南苑导师大惊失色，“王翦你疯了！好大的胆子！”
要知道，在场可是有达瓦他们这群与这件事毫无干系的年轻新人。
“别过来！”
突然，江灵大声。
牧夏眼神一凝，“先冷静，江灵。我在。”
“我知道。”江灵又重复，“我知道...”
他看着手上的书信。
上面就一行字，
“弟，家还在，等你回来。
——兄，江隐。”
......
噼啪！
是突如其来的闪电声。
紧接着大雨瓢泼的声音，然后是乱风吹动树叶张牙舞爪拍打病房窗户的声音。
滴答——滴答——
心电图缓慢趋于零点的声音。
江灵握信的手颤抖。
“为什么...”他念。
一股汹涌而来的潮水淹没心底间，他仿佛掉入深海，又在下坠的过程中，看见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身影。
然后一只手握住了下坠的自己，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那只手，触感冰凉。
“死亡不痛苦。”她说，“只是有些孤独。小江灵，你握住妈妈的手，妈妈就不孤独了。”
江灵的眼眶慢慢润湿。他眨了下，意识回到现在。
撕拉——
江灵突然将那份书信给撕扯掉，化作漫天碎屑甩开。
对面，王翦露出意外至极的神情。
“滚吧。”
江灵冷漠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王翦向前半步，“你还没意识到，只是需要点时间。而那个姓牧的就是通过会长查到了你的一些身世...”
江灵看向牧夏。
“没有什么身世。”牧夏说，“你在江城长大。”
“的确。”
江灵漠视地看着王翦，再说出那两个字，“滚吧。”
“.....”
王翦忽然后退，眼神下瞄，看着一地的碎纸屑。
他忽的一挥手，地面的纸屑纷纷燃烧。神色在火光中渐渐冷静，最后回到高傲，“虽然你没和我们签约。不过，你是现境灵师安全调查处的一员。”
“你想说退出就退出？退出昆仑吧。”
“好啊。”
江灵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