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吗......”
异界某地，当江灵收到这个消息时，他并无甚反应。
反倒是那些庞大的混沌龙裔们害怕发抖。
“我们见过秋主。”
“他曾独自狩猎我族的大能，有盖世神威，将我族老祖宗给活生生炼化进了一片树叶里。”
大大小小的巨龙们，争先讨论，最终说出那一句，
“福主你的实力还没有完全解封，可务必要小心谨慎啊...”
一双双龙瞳中尽是不安。
江灵知道它们更多的是担心秋主那家伙玩不起就自爆。
秋主拥有【万灵术】，那是一项逆天的世界神通。
尤其是对方心怀恨意。
短短一个纪元就成长为了异界至强者。
虽然还没有达到冬主那种已经孕育出了不朽骨的半神境，可秋主走的那条路实际上更加凶险可怕。
就连零号也目露忧色。
“行了，没什么大碍。”
江灵揭过这一话题，交涉完澧水之变后就离去了。
“...江灵你不追问你的，那具神骸的下落吗？”蚁王不解。
“按照幸存的那头混沌龙裔所说，那是两名实力拔群的【至高神】使徒。”
零号认真分析道，“结合当时不在杀戮大陆的人族强者，可以缩小范围。”
“再不济，就让江伊他出面！”
她看向蚁王，眼神莫名的骄傲。
蚁王也低沉应道，“我可以去人族世界。”
“不用了。”
江灵风轻云淡地说道，“他们也不容易。”
蚁王皱眉。
零号改口，“真不愧是吾主。心怀大量，能说出这句话，让那些烦人的家伙听见了，羞死他们！”
江灵笑，“就你会恭维。”
他心事一是在自己接下来要选择的两条路，二是跟秋主的一个月之约。
尤其是前者。
于是，在去了一趟白银之城，和薇薇安见完面后，江灵就以准备秋主的迎战为理由，开始闭关。
......
密室内。
穷神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今日总计，获得因果点数共35429点】”
这一消息让人心情愉悦。
就算是开国皇帝，朱元璋那样的人物，开天辟地的个人因果也不过百万左右。但如果着眼于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哪怕一个人的因果只有0.1，总得加起来也是前者所望尘莫及的。
前面在杀戮大陆传了一波教，可以说是彻底让江灵化龙了。
隐形的代价其实相当致命。
打个比方，
那批灵师以前头顶的云，是上苍，是天道。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而如今，他们头顶的云，变成了江灵。
“天道云”自然不会再对他们浇下滋润的雨水，包括自身努力也在某种层面上被消解化了。
“......就以你来磨练吧。”
江灵悠悠一语。
双眼阖上。
整个人宛如磐石，气息内敛。
轰！
突然，声音震耳，先是漆黑星空中一颗命星绽放，接着现实世界中，一轮命运光环展开。
环内仿佛可以看到举霞飞升，星辰生灭等等异象，像极了科学家们所构思的终极宇宙全息。
再次睁开眼，
烈阳高悬。
山河万重。
熟悉而又陌生的天地。
环伺四周，数不清多少人头，影影绰绰，如大罗金仙般，皆悬空而立，屏息等待着这一对决。
再仔细一看，尤其是下方，
江灵酒红色的双眸微眯，“...发生过一战么？”
对面。
天宇中，一道颀长人身静静站立，身后一株神树虚影已经浮现，片片落叶都有一种莫大的威压，令那里的时空都透着压抑，令生灵感到窒息。
“发呆，是在想什么。”秋主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噢。”
江灵像是真的走神了，“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这里是[墟]，亦真亦假，亦虚亦实。
“......”
秋主安静，
“...以前？”
“现在。”
唰！
下一刻，江灵气息陡变，他肉身无瑕无垢，血肉灿烂，流动出一股圣灵般的气息。
他的来历无与伦比的特殊，是天界本源所造化，本就是先天的灵机圣胎，过后又经历了不破不立，以法则淬体，堪称万道如火，重塑法身。
此时，随着灵力运转，顿时有无穷的[灵耀]现象，神芒从躯壳内滚滚而出，最终凝聚一口洞天。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一并终结吧。”秋主一语，迈出一步，从原地消失，快到不可思议。
嗖——
更快的是一片落叶，蕴含着光与法道。
一声长鸣。
一个金头猛禽刹那出现，体长百丈，羽翼如金属铸成，利爪将天空给撕裂出一条条夸张的长痕，它扑杀向江灵。
[法链]
江灵至洞天中递出一条可捆缚万道的神道锁链，刹那缠上那头凶威滔天的猛禽，令其无法脱离。
但几乎同时，
秋主出现在其头顶上空。
“还不唤他出来？”
咚！！！
一脚跺天。
直入洞天中。
江灵抬起单臂，整个人还是被擎天之力给打入地面。
正当秋主想要更进一步，“我要的不是你，让他横跨岁月...”
话音未落。
洞天突然急骤炽盛化。
秋主像是被太阳拳给晃了一下，唰地，一条神链至下而上，冲起千丈高，缠绕在了他的右手腕骨。
刹那间，强大的桎梏法道效果作用。
——唰！
众目睽睽，秋主猛地被拽向烟雾还未散尽的深处。
嗡~
又是一束透发而出，射穿苍穹，横移上万米的酒红色神芒。
“他的路已绝，”江灵本不想说什么话。主要这是在[墟]里，游戏而已，你玩游戏会认真吗...
还真会！
什么玩CF刀战，身体跟着动，还什么神里绫华乱七八糟的。
总之，江灵的声音还是从中震发而出，“...你是挡了我的路。”
轰隆！
命运眼的定神效果无与伦比。
秋主被正面一拳打崩面具，一块块碎片在凝固的时光中脱落，显露出一张令江灵内心漏了半拍的脸。
恶心，丑陋，堕落，孽化。
像是无数虫子蠕动在肌肤里，凹凸不平，青黑色的肉条纵横交错。
“......”江灵恍神。
虽然记忆不多，但在过去，对方可不是这般模样，也是星辰般耀眼的人物。
旋即，江灵意识到，
手感不对，那张面具应该是被对方换过。
就是想要让自己打出他的真面貌，要让自己看见，
而且还当着众目睽睽，
“......寻死的吗？”
结果就在这时——
唰！
唰！
唰！
江灵瞳孔骤缩。
一片片落叶，不知何时飘落在了自己四周，齐齐绽放光线。
尼玛。
这还是冲着玉石俱焚的！
......
......
同半只脚踏在命运河流中的某人不一样。
现境。
北都，空荡荡的城市废墟，烧的焦黑的店招牌，一个身影像是末世里的游荡者，又像是精神病人，在店里生火煮面。
面有股怪味。
正常人无法下咽。
他却大快朵颐。
“我干了这些事，到头来却说，不是我，是我自作多情。为什么要这样...让我和方会长有什么不同？”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可除了自己，还有哪个人当时死守在现境内？
自己分明都感受到了世界的悲痛，
自己伸手，去抚摸，说我同你感同身受。
结果被对方无情地拍开，说你不配？
“......自古天意高难问，是这样吗。”牧夏吃着无法下咽的面。
玉山被神秘强者，一掌轰碎山峰。
连同自己建的天心宫也成了废墟。
人族联军虽然安全撤离杀戮大陆，但全都被江灵所奴役了命运。
对方的实力将迎来不堪设想的指数级增长...
他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前去洗碗。
父亲从前就是一家小面馆的个体经营户，做的是街坊邻居的生意，后来自己进了昆仑，回来时帮父亲做点事，大家都引以为傲得不行，大口称赞说，这才是昆仑灵师。
自己当时其实很腼腆，心里愧对那些赞词，因为自己是名誉不怎么好的【暴君】使徒...
...没水了。
牧夏看着脏兮兮的碗，忽然用精美的，属于昆仑会长的衣袖去擦。
一直不断地，用力地擦拭。
直到光洁如新。
陶瓷照出他那张憔悴到吓人的脸庞。
原来自己现在是这样....
“别人说你怎么怎么样，不重要啊。在我眼里，你已经不能再好了。”
父亲的声音忽然响起。
也是在那一天，自己刚杀完人，心理防线失守，在电话里不能自己，失态哭诉的时候。
“...别去在意那些说法，【暴君】使徒又怎么了，凡事哪有好坏。盐少了没味道，盐放多了，客人就得要骂我了。”
“重要的是我要怎么把握好分寸。所以，我相信你能控制好你自身的。”父亲淳朴的教导声。
牧夏突然怔住。
控制自身...？
“我，是被什么推动到了这一步。我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牧夏如痴如醉，看着自己。
心里像是有什么在明悟。
天意高难问？
还是都已经迷失了自我。
换句话来说，自己想要以什么模样去迎接那个结局。
废墟的店铺里。
无人能知，失踪多日的现任昆仑会长居然躲在这里心态失衡，“发疯”。
唯有头顶的夜空，不知为何，悄然裂开一条缝隙，
让仿佛能洗尽一切的月光，静静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