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伊河畔 灌木丛中 昏 外
高秉烛拿短刀指着思月,远处摇曳的火光映红了两人的发丝。白浪一脸惊骇,望着他们。最终,高秉烛将刀收起。
高秉烛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思月: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白浪战战兢兢地开口:这位漂亮的娘子是……
思月看向白浪:白浪是吧?
白浪被人点出真名,愈发惊惶: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高秉烛奇怪地看着思月,微微皱眉。
思月不理白浪,直接问高秉烛:那些人在抬什么?
高秉烛转回身,望向木屋旁。只见十几名力夫模样的人,在几名监工的监视下,抬着许多木箱,朝岸边走。
高秉烛:他们是垂柳行的,木箱里,是被调包的奁山铜。
思月:你说铜料有问题,原来是指这个。
思月拔刀就要往那边走,被高秉烛一把拽住。
思月瞪眼:现在不动手,还等什么!
高秉烛:等着。
思月挣扎想走。
这时,三人同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思月和高秉烛同时停手,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朝木屋方向望去。
只见三人骑马而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狠的人(天狗),右脸上一处积年伤疤,似被野兽啃噬过一般,凹凸不平。
高秉烛留意到来者虽然打扮平常,但跳下马车的动作利落干脆,与常人相异。
高秉烛喃喃道:终于来了。
6-2。 伊河畔 木屋旁 昏 外
天狗走向岸边,监工见状,迎上前来恭敬行礼。
疤面人天狗摆摆手,打量了一下堆放在岸边的木箱,问道:这一批铜料,全在这儿了?
监工甲:一共十四箱,全搬出来了。
天狗:是不是少了点?
两名监工神情惶恐,不知如何解释。
天狗:罢了。(冲其余人喊道)快将铜料搬到马车上,子时之前,必须发车!
天狗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看着众人抬起岸边的木箱。
6-3。 伊河畔 灌木丛中 昏 外
思月看着木箱被逐一抬上船,焦急道:他们要转移铜矿,不能再等了!
高秉烛:他们人多,你拦不住。
思月:那也得拦!
高秉烛:你回内卫召集援兵,这里有我。
思月:你想撵我走好方便行事?
高秉烛不置可否,转头看向漆黑的河面。
白浪:要不,我回去帮你们送信?
思月问高秉烛:他可信吗?
高秉烛:没人可信。但如今只能信。
思月犹豫片刻:沿官道往南五里,有家酒肆,找醍醐。
白浪点头,牵了马,想起一事。
白浪:你叫什么?我在替谁传信?
思月:内卫月华君。
白浪惊喜:我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人物!(忽然忧虑)他们会信我吗?
思月:你只说找醍醐,他们便会传信。(见白浪意犹未尽,补充)不必问为什么。
白浪上马,离开此地。
高秉烛疑惑打量思月:你们内卫府什么时候本事这么大了?
思月看了高秉烛一眼,没回答。
6-4。 官道旁 酒肆 昏 外
官道旁的一间酒肆,旌旗高悬。酒肆大门紧闭,里面虽然灯火通明,却听不到饮宴之声。
白浪快马加鞭,赶至此处,跳下马,敲了敲酒肆的门。
良久,门打开,一名中年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中年人不耐烦道:打烊啦,没有酒了,明日再来吧!
白浪:我找醍醐。
中年人脸色一变。
白浪赶紧说:内卫月华君在龙门遇险,紧急求援!
中年人点头,快速走回酒肆里,门砰地关紧。
白浪被关在门外,一头雾水。忽然听到一声惊鸣,一只猎隼从酒肆上空飞出,往神都方向飞去。
6-5。 万象神宫 夜 外
宫城内一片静谧,偶尔有几处灯火闪烁。猎隼在宫城上方盘旋几匝,最后朝万象殿飞去。
6-6。 万象殿 千目阁 夜 内
韩冬青举着一张字条,大步冲进千目阁。
公子楚立于屏风之后,问道:何事?
韩冬青跑到屏风前,将字条递给安白檀,安白檀走到屏风后将字条递给公子楚。
安白檀:间风醍醐急报!
字幕:公子楚护卫 安白檀
公子楚在屏风后读完字条。
公子楚:速去通知内卫府驰援。
6-7。 伊河畔 木屋旁 夜 外
最后一个木箱被搬上马车,车夫们将力夫们聚集起来。
监工甲问天狗:这些力夫,怎么处置?
天狗:这还用问我?
监工甲点点头,拔刀在手,朝那些力夫走去。
天狗指了指那堆篝火:等一下,还是用火吧,干净些。
6-8。 伊河畔 灌木丛 夜 外
河岸边忽然传来哭喊声。思月和高秉烛望去,只见那些船工正驱赶着力夫们走进木屋,往木屋上泼洒松油。
思月惊愕:他们要杀人灭口!
高秉烛不语。
思月:人命关天!再不拦就晚了!
思月挣开高秉烛,起身要往那边走。
高秉烛猛地制住思月。
思月猝不及防:高秉烛你做什么!
远处,船工们已经点燃火把,火光令树枝阴影不停颤动,让高秉烛的脸在阴影中看上去晦暗不明。
思月恍然大悟:你守在这里,并非为了拦住这些人。
高秉烛默认。
思月:你想放走这些凶徒,然后跟着他们顺藤摸瓜?
高秉烛还是沉默不语。
思月着急:那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人,你想查案,不能用他们的命!
高秉烛沉声道:你今晚不该出现这儿,更不该挡我的路。
远处,木屋里响起暴徒的叫骂声,一阵殴打声过后,力夫们的哭喊声和求饶声更大了。
思月:高秉烛!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你这么贸然跟过去,自己也会没命的!
高秉烛目光发狠:我等了五年,这是最好的机会。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思月:你若死了,你要做的那些事谁来做?!
高秉烛听言,手微微顿了顿。
思月趁高秉烛恍神之际,想甩开他去救人,却被高秉烛眼疾手快地抓住。
高秉烛一把拽过地上的藤草,将思月的手脚缚住。
思月:高秉烛!我喊人了!
高秉烛:你要是喊了,想想那伙力夫的下场。
思月看了看那些力夫,闭上了嘴狠命挣扎。
高秉烛声音低沉:城南西山有七个连着的土坟包,我若死了,烦请把我埋过去。
思月挣扎无果,只得眼睁睁看着高秉烛离开灌木丛,朝着河岸旁走去。
6-10A。百里府 书房 夜 内
入夜,百里弘毅和申非回到书房。
申非踏进书房的门:二郎,这查了大半天,那个顾嘉是母亲生病,吴成又是娘子生孩子,好像都没什么疑点啊。
百里弘毅面色不变:明日再去黄安家看看。
两人走到书房里,发现柳然正站在书桌边等着他们。
柳然看见二人回来,惊喜道:二郎,你回来啦。
百里弘毅皱眉:你怎么在这?
申非见状,识趣地退出了书房。
柳然:二郎今日案子查的如何?
百里弘毅:有事?
柳然:一些家事我还不甚清楚,想与你商量。
百里弘毅:申非!申非!
柳然一愣:二郎叫他做什么?
百里弘毅:让他去请五叔,与你聊家事。
百里弘毅说完,回到书桌边,继续研究那份宾客名单。
柳然愣了片刻,不肯放弃,走上前继续冲着百里弘毅说道:二郎查了这么久,一定饿了,今日有新到的鲫鱼,我让厨房给二郎炖碗鱼汤吧。
百里弘毅摇头:鲫鱼生吃鱼脍最好,炖汤不美。
柳然赶忙道:那我让他们给你做鱼脍。
百里弘毅抬头奇怪地看了柳然一眼:夜里吃鱼脍,会引发胃疾。
百里弘毅说完低下了头。
柳然又碰了个钉子,她思索了片刻,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故意往百里弘毅的身边凑了凑:夜寒如水,明月似冰,二郎……
百里弘毅:正值盛夏,如何会冷。你若是病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柳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6-9。 伊河畔 灌木丛 夜 外
思月拼命挣扎,想要挣开捆住手脚的绳子。她嘴里塞着布条,含混不清地咒骂着高秉烛。
6-10。 伊河畔 灌木丛 夜 外
思月在灌木丛中挣扎,终于挣开了藤草。
思月略微活动手脚,便立刻跳起身来,朝木屋方向摸去。
6-11。 伊河畔 木屋旁 夜 外
茅草屋里哭嚎声阵阵。
天狗将火把扔在屋顶上,屋顶的茅草即刻起火。
天狗不顾茅草屋里的哭嚎声,带着其他人朝马车走去。
马车启动,躲在暗处的高秉烛见状也偷偷扒着运铜的箱子上了马车。
大火燃烧,哭嚎声愈演愈烈。
6-12。 河畔 木屋外 夜 外
思月守在木屋前,看着最后几个力夫咳嗽着跑出来后,再无人出来。
思月抓住一个力夫:里面还有人吗?
力夫仓皇点头,头也不回地跑开。
思月看着汹涌的火势,犹豫了一阵,深吸一口气,冲入了木屋。
6-13。 马车上 夜 外
马车渐渐驶离了小木屋。
高秉烛远看着思月冲入大火,眉头紧皱,紧盯着那间木屋。
逃出来的力夫越来越多,却迟迟不见思月的身影。
高秉烛攥紧拳头。眼看屋子要被烧毁了,思月还是没有出来。
高秉烛咬咬牙,一个纵身越下马车,滚入草丛中。
6-14。 河畔 木屋内 夜 内
屋内大火熊熊,思月拉起一个力夫,护着他往外跑,接着又回屋拉另一个力夫。
这名力夫吸入了太多烟尘,意识已经不够清晰,思月怎么也拉不动。
这时她的身边突然多了一双手,帮她将这名力夫拉了起来。思月回头看去,发现是高秉烛。
思月来不及多想,将这名力夫交给高秉烛,自己又赶忙去救其他人。
高秉烛将力夫护送到屋外,也回到了木屋去救剩下的人。高秉烛和思月配合默契,将其余的力夫一个个救了出去。
等思月将最后一个人拉出木屋时,坍塌下来的房梁堵住了她的后路,她吸了太多烟尘,有些使不上力,拼尽力气也推不开眼前的梁柱。
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思月瞪大眼睛,在浓烟中辨认出高秉烛。
思月咳嗽着回应:高秉烛……
高秉烛挥刀劈砍面前的梁柱,一时间竟没有劈开。
思月眼看火势愈大,屋里黑烟滚滚,虚弱地:快走。
话音未落,高秉烛砍开了面前的断木,冲到思月身边。
思月想起身,却觉得喘不上来气,渐渐昏倒。
高秉烛抱起思月,向外冲去。
6-15。 河畔 木屋外 夜 外
高秉烛抱着思月跑到安全处,才伸手去扑灭身上的火。背后传来木屋倒塌的声音。高秉烛望着前方,马车早已消失不见。他刚想去追,又看了看生死不知的思月,短暂犹豫后,走回思月身边。
高秉烛伸出手,试了下思月的脉搏,又拍了拍她的脸,思月还是没有醒来。
高秉烛皱眉,深吸一口气,朝着思月嘴巴靠去。
高秉烛嘴唇贴住思月,给她吹了几口气,思月依然没有知觉。
高秉烛心慌,再次俯身,嘴唇即将碰上,思月突然睁开眼。
高秉烛怔住。思月剧烈咳嗽,清醒过来。
高秉烛愣了片刻,起身便朝马车消失的地方走去。
思月勉强坐起来,虚弱道:没用了,你追不上的。
高秉烛脚步不停,越走越快,但马车早已走远。
最后,高秉烛走回来,瘫坐在思月身旁。
高秉烛狠狠把短刀用力插在地上,愤恨道:五年了,这是我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思月:至少我们救了几十条人命。
高秉烛:是你救的,跟我没关系。
思月:但你救了我。
高秉烛沉默不语。
这时,远处异变陡生,密林中突然出现大批官兵,密密麻麻的点着火的箭矢席卷了马车。歹徒们死的死,逃的逃,乱做一团。
思月和高秉烛愕然看着面前剧变。
还未及说话,身后的密林中冲出一群身着甲胄的官兵,将二人围住。
夏官尚书宋凉从士兵中走了出来。
字幕:夏官尚书 宋凉
为首的士兵向二人喝问:你们是何人?
高秉烛不答话。
思月认出宋凉,挣扎一步上前:宋公!
宋凉辨认出思月:月华君?
高秉烛一怔,看向思月:他是谁?
思月顾不得回答高秉烛,过去向宋凉行礼:见过宋公。奉御郎遣我来此办差,还请宋公行个方便。
宋凉:内卫办差?
宋凉猛地拔出配刀,指向高秉烛的咽喉。
宋凉:我虽不在神都,却也见过通缉画像,此人是刺杀百里尚书的要犯高秉烛,他何时加入内卫了?
高秉烛面不改色。思月强撑着上前,拦在两人中间。
思月:宋公明鉴,百里公一案疑点重重,但我认为,高秉烛不是杀人凶手。
宋凉:证据呢?
思月虚弱地从怀中掏出芙蓉牡丹令,递给宋凉。
思月:证据暂时没有,但我愿以圣人赐下的这枚芙蓉牡丹令为质,替他担保。
高秉烛有些意外地看着思月。
宋凉一怔,思索片刻,收刀回鞘。
宋凉:此令老夫万不敢收。就依月华君意思,先放过此人。
思月松了一口气:多谢宋公!
思月说完这句话,忽然有些气短,猛地晕厥过去。
高秉烛心急,一把扶住思月,大喊道:军医!快救她!
6-16。 百里府房 日 内
百里弘毅在房间内坐立不安,申非匆匆进门。
申非:我打听过了,其他两人都是因公外出,只有那个叫黄安的监修,既没来参加婚礼,也没向主家通禀。
百里弘毅立刻起身向外走去:就去他家。
一个下人匆匆跑进来,慌乱:二郎,百里家宗亲堵在门外找你呢!
申非一愣。
百里弘毅听若无闻,继续往外走。
6-17。 百里府 正门 日 外
百里府高门紧锁。一群百里家的宗亲挤在百里府的大门外大声吵嚷,大有随时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大门打开,申非带着百里弘毅从里面出来。
众人一拥而上,将他们围在中间。
一名宗亲高喊:百里二郎,你阿爷已经过世,百里家的产业,也该分一分了!
另一名族老百里筠也上前拦住百里延,高声道:你父亲已经过世,这百里家的家主,理当重新推选。
百里弘毅:不必推选,你想当家主,去当便是。家产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百里弘毅说罢,带着申非,大步离开此处。
族亲们看着百里弘毅离开的背影,一时都有些发愣。
6-22A。 百里府 正门 日 外
百里家的那些族亲依然守在大门外。裴谏等大理寺捕快策马赶来。
裴谏大喊:百里氏家主何在?
百里筠走过来。
百里筠:这位郎君,有何吩咐?
裴谏:你是百里氏家主吗?
百里筠得意道:正是。
裴谏:百里延贪墨铜矿,罪名确凿,圣人着大理寺前来彻查百里氏产业,你既是家主,速来跪领圣人敕旨!
百里筠与众族亲瞬间变色,一时竟不敢再言语。
裴谏冷笑:这偌大的百里家,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说话之人吗?
这时,柳然的声音传来:掌家妇河东柳氏,代夫君领敕。
众人朝声音来处看,只见柳然一身盛装,雍容端庄地走了出来。众族亲见状,都松了一口气。
6-18。 城郊京畿大营 营帐 日 内
思月昏睡在营帐内的地铺上,一名军医在旁为思月诊治。高秉烛站在营帐门口看着思月。
军医用药完毕,说道:月华君此番吸入浓烟,甚是凶险,幸而及时脱困,若再晚一时半刻,恐怕凶多吉少。
高秉烛点点头。
军医伸出手,要替高秉烛把脉。
高秉烛:我无碍。你照顾好她。
说着高秉烛转身要走,思月却突然虚弱开口。
思月:高秉烛,你要去哪儿?
军医忙收拾药品离开营帐,账内就只剩下高秉烛和思月两人。
高秉烛背对思月:你没必要知道。(停顿片刻)刚才……是为了救人。
思月:东汉长沙太守张仲景所著《金匮要略》,记载过吹气救命之法。你没必要解释。
高秉烛抬腿要走。
思月提高声音:你刚才为了救我,险些把命丢了。
高秉烛沉默。
思月:以后这种拿命犯险的事情少做。
高秉烛声音低沉:以后别再跟着我。
这时,有兵卒来报:月华君,内卫来人了。
高秉烛拔腿就走。
思月:喂!高……
高秉烛的身影已消失在营帐外。
6-19。 城郊京畿大营 营地 日 外
李北七带着几名内卫,大步流星穿过京畿大营。
一路上,尽是晨练的士兵,还有一些勤务兵在炉灶前煮着早饭。李北七步履匆匆,撞翻了锅灶也并无反应。
追随而来的士兵禀报:就在前面。
李北七抬眼看到前方营帐,快速走过去,掀开帐帘跨入。
6-20。 城郊京畿大营 营帐 日 内
李北七:你疯了!若不是联坊通知最近的宋公及时赶到,你……
思月看了李北七一眼:你怎么才来?
李北七愧疚:一接到联坊传信,我便带人往这边赶,可毕竟太远……(又看了看思月)幸好你没事,你受伤了,该多休息。
思月没接茬,问道:昨夜那些力夫呢?
李北七:宋公已派人押送去内卫了。
思月:可审出什么?
李北七:他们是垂柳行的,奉百里延之命偷换铜料,已有数年之久。奉御郎的意思,此案系百里延贪墨,无需再查。
思月不满:百里延已死,拿什么贪墨!
李北七:这……
思月:此案涉及奁山铜矿,百里延一死,正好结案,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他身上……没这么简单……
说罢思月起身便往外走,李北七忙追上去。
李北七:高秉烛在哪?
思月:走了。
李北七恨道:奉御郎听说你以芙蓉牡丹令为质替他作保,大发雷霆,让我即刻接你回府。
思月脚步不停:我还有案要查。
李北七声音沉肃:这是奉御郎的命令。
思月顿住脚步,气得说不出话,剧烈地咳嗽起来。
6-21。 太初宫 仙居殿 日 内
仙居殿中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武皇倚在软榻上,双目微阖,脸上看不出喜怒。杨婉在一旁为她轻摇纸扇。
武攸决、高升及几名其他官员立于殿中。
高升几度想开口,却被这凝重的氛围压制。这时,武皇随意地轻轻咳嗽了一声,高升吓得立刻出列。
高升:禀圣人,因与百里公命案相关,大理寺已连夜搜查冬部,搜出奁山矿石的验收文书、入都水路官文若干。另据百里延下属检举,天堂工程的物料亏空由来已久,百里延贪墨之事,恐非一日之寒。
武皇幽幽道:百里延可是神都第一干净人,他贪墨?
高升仓皇解释:若无确凿证据,臣万万不敢随意为人定罪。
说着他连忙呈上文书、官文等书证,让杨婉翻检。
杨婉翻看片刻,冲武皇轻轻点了点头。
武皇哼笑:百里延若不可信,朕身边还有可信之人?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吓得顿时跪成一片,叩头在地,没人敢出一声。
武皇不动声色。
高升满脸是汗,小心抬头,颤声道:禀……禀圣人,还有证人。
(cut to)
一穿着正四品官服服色的人紧张地跪在武皇面前。
字幕:冬官侍郎 杜谨言
杨婉:杜侍郎,你是百里公多年的下属。他一向为官清廉,深受圣人器重,此番却做出贪墨之举,你怎么看?
杜谨言谨慎作答:百里公两袖清风,无所挂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独子百里弘毅。他千挑万选,相中了河东柳氏,但柳氏只聘礼便要五万绢……
杨婉:若果真如此,他贪墨的铜矿石何在?
这时,人群之后一直沉默的武攸决开口禀报:丢失的奁山矿石,已被夏官尚书宋凉带人收缴,就在京畿大营。
听到武攸决的声音,武皇这才抬眼,看了看他。
武皇:告密者可与此事有关?
武攸决微微冒汗:这……臣尚未找到证据,一定加紧追查。
武皇:奁山矿石在朕眼皮底下被调换,联坊都未能察觉,让公子楚给朕一个交代。
杨婉连忙称是。
6-26A。城郊 日外
几名官兵四处搜寻着活口。
躲在暗中的高秉烛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官兵甲:听说领头的没被抓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害我们找了一夜。
高秉烛听了他们的话,眉头紧锁,沉思着。
6-22。 小巷 日 外
申非引着百里弘毅走到巷弄顶头的一户人家门口,门外挂满了粗麻白布,门里传来哭声。
百里弘毅微微一愣,朝门内望去。
6-23。 黄安家 日 外
门扉虚掩,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屋几人正围着一口棺材痛哭流涕。百里弘毅推门走入院落,申非紧跟其后。二人来到里屋门口。
身着丧服的黄安妻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起身问道:你们是?
百里弘毅没有搭话,他环顾院落,眼神瞥向了不远处供桌上的牌位,上面写着:亡夫 冬部监修黄公 讳安 之位
百里弘毅:黄监修几时过世的?
黄安妻子:三日前。
百里弘毅若有所思道:阿爷过世的前一天。
黄安妻子:二位是先夫的朋友吗?
百里弘毅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但他与我所查之事有关,我需要开棺验尸。
众人一听倏然一惊,黄安弟弟怒气冲冲走到百里弘毅身前:你说什么?你怎么不开你老子的棺,不验你老子的尸!
百里弘毅淡定地:验过了。
黄安弟弟怒极:你……(转看屋里的亲友)把这两个疯子赶出去!
众人齐齐涌上,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冲向百里弘毅和申非。
申非挡在百里弘毅身前:二郎小心。
百里弘毅毫不慌乱,冲众人厉声道:黄监修被人谋害,你等身为至亲,就不想查清真相?
黄安妻子愣住:谋害?
黄安弟弟愤怒地:你胡说什么?
黄安妻子面色愠怒道:先夫是因醉酒意外碰倒油灯,被大火烧死的。
百里弘毅直视黄安妻子:你丈夫平日喝酒吗?
黄安妻子和弟弟一顿,脸色突变。
百里弘毅:冬部有规矩,嗜酒者不得为监修。
黄安妻子愣住了:莫非先夫死因真的另有隐情?
百里弘毅:一验便知。
黄安妻子思忖半晌:好,我让你们开棺。
黄安弟弟吃惊:嫂子……
黄安妻子却态度坚决:你兄长确实滴酒不沾,我心里本也有些怀疑。
百里弘毅向申非点了点头,申非松开了黄安弟弟。
百里弘毅目光肃穆地看向棺材。
6-28A。黄安家院落 日 外
百里弘毅和申非从里屋走出来,黄安妻子立刻追了出来。
黄安妻子:先夫他……
百里弘毅微微皱眉:果然如我所想,他不是被烧死的。
黄安妻子一惊:可……先夫的尸体是我亲自去收殓的。
百里弘毅:活人被烧,一定会挣扎,尸身会扭曲。从黄安的尸身来看,他是先遭了毒手,凶手放火烧尸是为掩盖真相。
黄安妻子听到这话,险些站不稳。
黄安弟弟赶忙扶住了她,疑惑问道:兄长之死真不是意外?
百里弘毅点头:有这种可能。
黄安妻子悲戚,哀求道:恳求郎君查明真相,替先夫做主!
黄安妻子说罢作势要跪,申非赶忙扶起了她。
百里弘毅不语,盯向里屋沉思。
6-24。 伊河畔 芦苇丛 日 外
伊河畔的芦苇丛中,一队京畿营官兵四下搜寻。
一名军官从远处走来:还没找到?
官兵甲苦着脸,摇头:找了整整一夜,连只野鸭子都没有,更别说大活人了。
军官皱眉:就你废话多!宋公责令加紧搜查,继续找!
官兵甲只得继续搜查。
一个神秘人看见军官和细犬走远,慢慢探出了头,。此人正是天狗。
天狗往前走,欲离开此地,突然被一张大网兜住,吊在了树上。
高秉烛的背影出现,抬头望着兜住天狗的大网。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