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薛野2025-10-21 18:471,647

  江小鸥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

  医生说过,颞叶隔绝器的普及率已经达到了98%,这里面还包含着两岁以下的婴幼儿和已经没有安装意义的将死之人,去掉这些真正因为大脑本身的原因无法植入颞叶隔绝器的人,大概两万个人里有一个。

  江小鸥很怀疑所有的这些人现在都聚集到了这个实验室的等候棚里——人头攒动,比肩继踵。

  即使大忆噪以来人们都学会了尽最大可能遵守秩序,但人群里焦躁压抑的氛围是无法忽略的。

  最大程度上引起恐慌的是病人和陪同家属必须分开排队做检测。

  所有人都在忍耐。

  “为什么家属也要做检测?!这里是正经实验室吗?”

  “对啊……家属检测算怎么一回事。”

  前面终于还是吵起来了,江小鸥从队伍后面探出头去,看到队伍前头的三五个人已经一副随时要跟人打起来的架势,人群里骚动不止。

  有三四个人脸上浮现出不寻常的潮热红晕,是记忆过载的前兆。周围人开始下意识后退让开地方,果然,断断续续的争吵之后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勉强维持的秩序,一个四十岁模样的男人倒在地上,四肢匍匐着挣扎,口中念念有词,说着没人能听清的话。

  周遭的人都看着他,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逐渐陷入恍惚。

  急性记忆过载导致的精神瘫痪,没救了。

  人们回过神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抢救,漫长的队伍只是绕过躺在地上时不时抽动的男人,扭折出一个奇怪的弯度。

  很快,大棚连通的楼道里出来几个机器警卫,把男人拖了出去。

  棚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大约五分钟,棚顶广播里响起一个女声,像一滴雨落入死水中,人群重新活了起来。

  “不好意思,因为实验室资源有限,本次实验仅提供100个收治名额,请大家主动配合必要的检查。”

  但也只活了那么一句话的时间。

  来到这个实验室的都是已经束手无策的,离开这里便没有任何办法了。人们只能祈祷自己被录进这100个的行列里。

  气氛更加压抑几分。

  在这样的低压中又等了两个小时,棚顶的广播里响起一个女声。

  “下面,请报到名字的患者及家属留下,其余人原地解散,不必作无谓等候。”

  所有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千多平米的地方只能听到呼吸声。没有人是不紧张的。

  江小鸥站立的队伍正好排到拐弯角,刚巧能看到另一面的患者队伍。

  那条队伍里的人大多都坐在轮椅上,和江初月一样戴着隔绝感官的眼罩耳塞。她发现,初月并不是其中最小的,那里还有个推车,推车里坐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子。

  而孩子的父亲在她的队伍里,离她大约十个人左右。很好辨认,因为只有他一眼不眨地盯着那个孩子,手掌贴着裤缝焦躁不安地搓揉着布料,随着广播里的名字报过一半,那人搓手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二十个的时候,他绝望地抹了把脸,却在倒数第五个的时候猛然握紧了拳头,像赢得了胜利一样颤抖。

  直到一百个名字报完,人群里笑的笑哭的哭,也有骂的,但骂了几声后就没了心气,大忆噪磨平了所有人。

  江小鸥这才发现自己将那父亲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或许是紧张让她的大脑下意识解离,像个旁观者一样记录这场宣判。

  毕竟,人家的孩子得到了机会,而初月,又一次被命运辜负。

  一百个人的名单里没有初月。

  听到最后一刻,比起伤心,江小鸥心里有种古怪的怀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从朱玥,到麻团,到初月,乃至整个大忆噪。

  她在寿山街度过的童年明明那么普通,可是长大后为什么会经历那么多坎坷,坏得不合情理,像一场噩梦一样。

  可是她很快就没空思考这个可能性了。

  就在她将绝望勉强收拾起来,抬起站了两小时沉重的腿走向初月的时候,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忽然上前推走初月,一切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消失在不远处的拐角。

  这一切就发生在江小鸥眼前。

  她拔腿冲到那个拐角,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初月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江女士。”

  江小鸥猛地回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瘦高个。

  江小鸥脸冷下来,厉声道:“我女儿呢?你们把她带哪里去了?”

  “这里的环境太嘈杂,我的同事先带她去实验室了。”

  “你们想干什么?”江小鸥逼视男人,男人长得好,是那种路上看到会令花季男女哑然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泛着一种违和异样的光,让人必须战胜躲避的本能才能直视。

  “我有办法救你的女儿。”男人向江小鸥靠近一步,“不,准确来说,是你有办法救你的女儿。”

  

继续阅读: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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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遗忘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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