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飞快往家里跑，屋子里静悄悄的。
奶奶的棺材不知什么时候下葬了。
下午，我就听到村子里在传瘸子家起火死人了。
瘸子死了。
那下一个会是谁出生呢？
我勾起唇角看向妈妈的房间，洗手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妹妹。
她对着我无声哭泣。
我手指碰上水面，是在感谢我吗？妹妹。
我帮你报仇了。
今晚无事发生，没有新生儿诞生。
半夜我爸回来了，月光照在他身上凉薄如水。
他就站在我床前，挡住了窗户。
我翻了个身，摸住枕头下的小刀。
良久，我爸终于走了。
我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我只知道我很危险。
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而我妈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半夜起来给弟弟喂奶，换尿布。
我摸了摸额头，一手冷汗。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儿子今天听话吗？”
“听话，你看我们儿子叫什么呢？出生几天了还没名字呢？”
他们的交谈小了起来，我听不见再说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快要入睡的时候，我妈一声刺耳的尖叫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小兔，为什么到处都是她，怎么办？你问问大神啊！当初是他说水煮的，是他说的，现在怎么能不帮我们。”
“你懂什么，看见就看见，都是假的，她还能害你不成，没点胆子的娘们。”
我呼出一口气，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难得我妈早早起来做早饭。
今天伙食丰富，竟然还有两个荤腥。
不仅如此，餐桌上不是白粥，而是米饭。
弟弟被她放在背上背着，手指又粗又短却往眼睛上弄。
我默默想着，他是要拔睫毛。
妹妹终究还是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个姑娘逃出去没，找到警察没。
她可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妈，我来帮你吧！”
我妈一把拍开我的手：“滚一边去，睡这么晚起来，早干嘛去了，穿得破破烂烂的，卖你都卖不到一个好价钱，去我房里换上那套红色衣服。”
她弯着腰，炒着菜。
很香，可我喉咙干涩，说不出一句话。
“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我躺了几天你就不听话了。”
她指头戳着我额头，一用力就把我推倒在地。
“一点用都没有，快去换衣服。”
我如木偶一般走向她的房间，心里无比怨恨。
为什么她没死。
翻找柜子的时候我还看到一本薄薄的账单，我呼吸一愣。
我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放进衣服口袋。
找到我妈说的红色衣服换上。
这是一身喜服。
9
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嫁给谁。
心情忐忑地坐在桌子前，我一口东西也吃不下。
“快吃啊！这么好的东西都不吃，真是不知好坏。”
我妈按着我的头，逼着我吃肉。
我挣脱她：“我自己会吃。”
她想打我，我慢吞吞对她吐出几个字：“妹妹在你身后。”
她吓得惊慌失措，跑到屋外，晒到太阳才没那么心慌。
我背对着她，一口肉也没吃，我不知道有没有下药，不敢轻易吃。
半个小时后，有人进来了。
是大神。
“跟我走吧！”
我冷冷看着他：“是你要娶我？”
他围着我走了两圈，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流氓一般的视线盯着我的胸脯反复流连。
“你猜不到嘛？聪明的小羊。”
他得意洋洋地勾着嘴角笑起来，眼神却透露出对我的不屑。
我爸也回来了：“去了就好好伺候大神，养你养到现在我们也尽力了，我们还有你弟弟。”
我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妹妹会回来吓死你们。”
反抗不了，大神牵着我的手往外面走，路过的人都见怪不怪。
只有疯子冲撞着向我跑来。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穿红衣服，红衣服好漂亮。”
他风言风语，扯着我的衣服，手指却打向大神。
我一把推开他：“神经病。”
大神像是很满意的我的所作所为，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恶心至极。
我回头看了眼疯子。
他很平静地看着我，随后发疯一样跑走了。
即使忐忑不安，我也没有流露出分毫。
关门，落锁。
“这么听话？你不害怕吗？”
他的手指摩挲过我的脸蛋，很恶心。
大神从来不做农活，手指像小姑娘一样细嫩。
我忍住内心的反胃，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结婚？”
他取下黑色长袍的帽子，露出一张脸。
我用指甲拼命摁住手心，他的眼睛少了一只。
空洞洞地看着我，分外恐怖。
“怎么？害怕？”
我点点头：“嗯。”
长这副样子谁不害怕。
他嗤笑一声：“害怕也没办法，谁让你福气好呢？”
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
我运气一向都不太好，可他却非要说我运气好，他在村子里权威很高。
所以我爸妈还有奶奶都比较信他的话，一直没有对我做特别过分的事情。
“为什么说我福气好？”
他闷闷地笑了起来：“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说你福气好就是福气好，明天就14岁了。”
他知道我的生日，14岁对他是个很重要的时间点？
不然他不会在今天突然娶我。
他把我关在房间里没有管我，转身去了地下室。
农村家家户户都有地下室，用来储存蔬菜。
可他的地下室恐怕都是人。
我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没敢跟下去。
我望着窗户发呆，希望他们能快点到来吧！
水村太落后了，村子里信奉着没有男孩不能光宗耀祖，没有男孩走路都抬不起头。
可他们交通闭塞，没人愿意走出去。
所以那些女孩都是哪里来的呢？
我目光恨恨地盯着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