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京城内突降暴雨,一直未有转晴的迹象。
涝灾来势汹汹,很快便淹没了郊外的田地。
湖中的鱼被冲到了地上,不住扑腾挣扎。
“这雨再不停,城内都快被淹了。”
车轿无法出行,仆人们也只能踩着雨外出搬运食材。
映寒站在屋檐下,焦急地说。
“侧妃这几日,还是别出东宫为好。”
主管从外回府,便是撑着伞,周身也已经被淋的透湿。街上的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膝盖,方才回来路上,还看见水面浮了两具尸体,无人愿管。
“涝灾过后,最容易出现的,就是疫病。”
陆晚棠的心一紧。
容谨不在,官府里有些人做事的德行,她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她管不得那么多,也没有资格。
又过了三日,直到原本疏堵江水的堤坝都将要保不住了,工部众人皆悬着心时,雨势终于小了些。
与此同时,周围的大批难民一齐涌到了京城中。
先时秩序井然有条的京城,竟也在一时间变得哄闹一片,混乱不堪。
事发突然,国库一时应对不及,也只能一面周旋银两,一面安排民间赈灾募捐。
“虽说姑娘心善,”看着陆晚棠不假思索的将自己开商铺获得的银两利润,一并捐了出去赈灾,映寒在一旁犹豫着劝道:“不过……”
“无妨。”
陆晚棠应得干脆。
她当初想开商铺,名下留些家业,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
如今容谨知道了她的身份,对她真心以待,也是她值得托付的人。
眼下灾民们急需银两物资,这些银两用的正是时候。
吩咐映寒再去领一批食材,陆晚棠正要去外边看看,倒不想迎面遇着谢珩。
“谢少卿?”
垂手告了礼,陆晚棠有几分讶异。
谢珩此番前来,为的是破解歧川阵法之事。
“陛下的诏令下的仓促,殿下出征前,来不及寻找破解阵法之道。谢某这些时日询问,得知一个说法。”
寂照寺内当年有一师太,正是北元人。寺内有处密道,其中藏有破解歧川阵法的图纸。
只是这寂照寺,多年来从不允许男子踏入半步。只有一心向佛的女施主可以前去代发修行,或是只有女尼住在其中。
谢珩思来想去,决定先告诉陆晚棠。
“既有破解阵法的图纸,”连日来,心下布满的阴霾终于散了些许,陆晚棠坚定道:“谢少卿交给我就好。”
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图纸,助容谨一臂之力。
“可是,只有你一人……”
谢珩不太放心。
想找到破解歧川法子的,绝对不止他们。因为有了这图纸,好生灭一灭北元的气焰,在朝中可是立功的大事。
至今无解的缘由,也只能说明,这图纸没那么容易得到。
“我有办法。”
心底又想到一个名字,陆晚棠看向谢珩,斩钉截铁说。
“侧妃。”
待谢珩离开,陆晚棠取出一枚竹哨。哨声刚响,一个身影从墙外跃过,继而稳稳当当的落足于地。
这身着黑衣的蒙面女子,正是容谨的暗卫,昭钊。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陆晚棠将谢珩的话转述给了昭钊。
自上回昭钊与自己一同反将了楚国左相一军,又教了自己易容术后,两个女孩关系交好,何况还是关乎容谨与数万兵马安危的大事。
耽搁不得。
“陛下。”
宫内,受陆晚棠所托,公公前去替她通报。
“太子殿下的侧妃,自请去寂照寺为民祈福,以期我朝尽快安度这次天灾。”
“是那个,将银两都捐出去了的?”
倚靠在龙榻旁,宣明帝多问了一句。
“正是。”
这公公平日里去东宫送信,没少拿陆晚棠的赏赐。因而这会子有眼力劲,也替陆晚棠多说了几句:“侧妃乐善好施,为人心善。奴才想着,若有人肯真心去寺庙修行,为国祈福,也是好的,难为她有这份心了。”
这事本该宫内的女眷们去,奈何女眷们各个在宫中娇奢惯了,都不愿去寺庙过清苦的日子。
如今陆晚棠主动请求,倒是正和宣明帝的意。
“准。”
再晚些又到了闭关炼丹的时辰,宣明帝大笔一挥,允了。
“姑娘,寂照寺还是在山上。”
出于谨慎的缘故,除去谢珩与昭钊外,陆晚棠未再向旁人提及自己前去寂照寺的真实由头。晚间替陆晚棠收拾包袱,只取了几件素衣,映寒颇有几分不解。
“您的银两都捐了,也算尽了心。这祈福的事,其实,不必。”
按理而言,能为国祈福的,除去宫中的亲眷们外,侍妾是没有资格的。侧妃算是还可以论一论。映寒无奈,好言好语劝道:“殿下封您侧妃之位,原意是保护您,不是让您出了东宫去吃苦的。”
“寺内静心,环境也清幽,”理解映寒的好意,因而饶是小丫头的语气说的急了点,陆晚棠并未在意。
“我留在这,总会想到殿下,不时觉着惴惴不安。倒不如去寺庙清修,安心地等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