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直到容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陆晚棠仍旧怔怔地看着车轿外。
许久,方才放下轿帘。
便是妆容也遮掩不住陆晚棠眼底的憔悴。映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劝道。
“殿下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虽说北元一直蠢蠢欲动,在边境地与赵国有过几次小的摩擦。
不过,陆晚棠对宣明帝突然将容谨派到边境一事,还是存有疑虑。
是因为近来赏识六皇子,有意易储,让六皇子做太子?
陆晚棠思来想去,又觉得这一猜想的可能性,并不是太大。
容谨对于赵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立下的赫赫功勋,也绝对不是六皇子可以替代的。
加之陛下的行为显得很是急切,与其说不满容谨,倒更像是,要阻拦他查明什么。
却又不能明确说出来,他是阻止的。
回想容谨现下正在调查的事,想起先时几位呈奏变法的朝臣最终下场,指节微微曲起,陆晚棠的心愈发沉了下去。
她先前曾听闻,陛下这一两年,因为身子不好,也颇为相信道士方术。
难道是因为,他们在金陵城查胎盘一事,胎盘又正是道士炼制丹药的珍贵药材,这才引得父皇不满?
渐渐有了一个突破口,陆晚棠琢磨着,定要替容谨查明缘故。
一路星夜兼程,不多时便到了关外。
晚间,众将搭起了军帐,决定在当地歇上两日,再继续赶路。
虽说众人皆知,前程凶吉未卜。不过容谨挑选的士兵将领,都是在他麾下多年的部将。
因此无一人有怨言,更是士气高涨。
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黄沙大地。
号角声起,军旗招摇。
容谨批了几份公文,自军帐走出时,已近夜深。
今晚月色倒好,远处群山朦胧,雾霭苍茫。
仰首,掌心覆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容谨摩挲着剑柄配饰的剑穗,眸光愈发温柔。
那是陆晚棠在他生辰时,亲手为他编织的。
再过几日,启程,下一个地点就是赵国与北元交界的边境了。
今儿在这附近,恰好见到了一处驿站。
回到军帐中,容谨取过纸笔,思量片刻,在信笺上写下了几行字。
虽说父皇是让他去边境看看情况,不过北元敢屡次挑衅,行迹猖獗,也正是仗着外族他国兵马无法踏过歧川,攻入北元。
想破这局,容谨也知,不踏入歧川,怕是很难。
只要有歧川相护,北元便一直是占据上风的。
可破不了这一局,父皇也不会再让他有颜面立足于京城,朝堂。
所以有些心里话,有个称呼,还是尽早让她知道为好。
每一日傍晚,陆晚棠都会多问一句,今日可有驿使送信来了。
她算着容谨行军的速度,线路。日复一日,离歧川越近,越让她悬着一颗心。
直到这日,府外传来千里马的嘶鸣。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府门前,陆晚棠小心翼翼地接过信笺。
其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有几分潦草,却又苍劲有力的字迹。
封口处点缀着一朵她最喜欢的红梅。
展开。
容谨没有在信中向她描述关外的艰苦,也没有同她埋怨未知的凶险。
那封信里,是容谨离开前,未全然倾述的爱意。
“吾妻阿棠见字如面:
我见过关外的苍山,也斩过他邦最善战的将领。我原以为人生在世也不过如此,唯家国诏令是从。
只有你,是我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