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侍这两日有些咳嗽，这会子正在休息。”
听得宫里有人来寻，映寒赶忙迎出去。太子殿下去谢府议事了，估摸着要到晚间才回。打量着面前婢女气势汹汹的模样，指名道谢要陆选侍前去德妃娘娘那，映寒怎么都有些放心不下。
“咳嗽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仗着德妃的势，沐熙一把推开映寒，径直来到了寝殿。
“德妃娘娘要见您。”
甚至不曾行礼，沐熙站在寝殿门外，趾高气扬说。
这几日倒春寒，气温骤降，外头风声不住。陆晚棠从宫里回来后，嗓子便有些不舒服，正开了药在养着。
“晚棠换身衣服就去。”
强撑着起身，陆晚棠对沐熙道。
“姑娘，您这身子，现在哪里能出去吹风啊。”
赶忙上前服侍，映寒担忧。她已遣人赶紧去告知太子殿下，可是看这沐熙架势，即刻就要将陆选侍带走。
“陆选侍若不自己走，”还带了两个宫人在外头等着，沐熙威胁：“就休怪奴婢直接架着您过去了。”
心知德妃不喜自己，因而除去例行进宫请安外，陆晚棠鲜少与德妃有交集，更不可能似卫瑶，几乎隔三差五就去德妃那说话。
此番突然来请，陆晚棠换了外衣，心下想了一回，多半是邓公公告了状。加之卫瑶平日零零碎碎说的话，德妃新账旧账积在一起，一并要找她算了。
“外头什么动静？”
太子妃苑中。
见宫里的车轿停在府外，桃熙回府时，特意多看了眼，问路过的嬷嬷。
只见德妃的贴身婢女催促着陆晚棠出了府，单看那架势，也不像有什么好事。
心下得意，桃熙快步回了太子妃的住处，将自己所见告与了卫瑶。
“母妃对那狐媚子，恨之入骨，早就想见她一面了。”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卫瑶冷笑。
邓公公的事，不过是个把柄，一根导火索。
不过有了这把柄，母妃自然会大做文章。
“听说，映寒派人去告知殿下了。奴婢觉得，殿下正在议事，若为了这狐媚子，抛下手中公务进宫，又会引得德妃娘娘不满。”
桃熙眼珠一转，话里有话提醒卫瑶。
所以，为了殿下考虑——
“映寒派的人应该才去不久，”卫瑶叫来一个小厮，给了几锭赏银：“你跟上，在半路将人拦了，别打扰了太子殿下商议正事。”
容谨一旦得知消息，卫瑶猜着，定会不管不顾前去寻德妃。
她将送信的人拦下，待德妃解决了陆晚棠，容谨再问起来，她说是出于大局考虑，不想耽误容谨正事，自然也有母妃护着她，说她识大体，容谨不会拿她怎样。
“希望母妃狠狠心，我可不想再在东宫见到陆晚棠了。”
重重将茶盏往案桌上一放，卫瑶眼中闪着恨意。
“跪下！”
陆晚棠是被几个宫女扯着，直接拖拽到德妃面前的。
一见陆晚棠，德妃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体态相貌，委实是出众，也难怪会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美人计对太子有用，在她这，可没人怜惜。
“德妃娘娘万安。”
纵是处境狼狈，陆晚棠仍没有丝毫失态。
如往常般向德妃道了礼，陆晚棠等候下文。
“本宫听闻，你在宫中无理取闹，为一个小宫女，得罪了邓公公。”
殿内寂静一片，下人们皆垂手侍立一旁，德妃问。
“回母妃……回德妃娘娘的话，”身板笔直的跪着，陆晚棠将那日事发缘由，一五一十同德妃说了一遍。
“你还敢和本宫顶嘴？”
然而一切落在德妃眼中，都觉得陆晚棠是巧舌如簧，变着法子与她狡辩。
平日里，想必也正是这张嘴，花言巧语，哄得太子高兴，对她百依百顺。
德妃想起上回，自己派去了结陆晚棠的小太监，后来被容谨挑断了脚筋，一命呜呼之事、
必定也是陆晚棠在其中教唆。
来宫中前不久，陆晚棠才喝了汤药。这会子许是药效缘故，整个人都有些乏力，困倦，想躺下好好睡一觉。
“装什么病西施。”
见陆晚棠有几分支撑不住，德妃的手搭在椅榻旁，讥讽。
“身子骨这么弱，完全就是个累赘。太子为了照顾你，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卫瑶与她说过，东宫每月替陆晚棠请太医，买药材的银两，都要支出不少，是单独的一笔开销。
容谨的这些心思放在朝政上，放在对太子妃那儿，与卫家走的近些，哪一样不比宠着这个狐媚子好。
德妃越想越气，一旁沐熙有眼力劲，赶忙上前替德妃捏着肩，讨好：“娘娘苦心，太子殿下只是一时被这陆选侍蒙蔽了，所以不理解您。娘娘此番，要是轻易放这陆选侍回去了，还不知她要在太子殿下面前如何说您坏话，挑唆的娘娘与殿下母子不和呢。”
“晚棠没有。”
陆晚棠深知，德妃不信任她，厌恶她，便是她如何辩解，德妃也不会听，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或者说，倘若有朝一日，卫瑶如她一样得宠，德妃照样会如今日对待她般，对待卫瑶。
德妃要见到的，是一朝冷血，只知埋首公务的储君。
而不是有软肋，有感情的，她陆晚棠的夫君。
容谨宠谁，谁在德妃眼中，就全是错的。
可是……
单凭这些时日与容谨的相处，陆晚棠当真想问德妃一句，这些真是为容谨好么？
她身为母妃，从未真正走进过容谨内心，了解容谨想要什么，容谨骨子里性格如何。
眼前的晕眩感愈发强烈，陆晚棠微微前倾，掌心撑在地上，方才稳住了身子。
“没有？还在嘴硬，”不说陆晚棠自始至终没向她认错，不如卫瑶万分之一温婉知礼，就是她肯认错服软，德妃今日也没准备轻易放过她。
“来人，给本宫打。”
德妃一声令下，宫人们察言观色，哪怕是碍着太子殿下之后的过问，仍旧取来了板子。
重重的钝痛感从后背飞快蔓延到全身，陆晚棠咬唇，一声不吭，抬眸，倔强地看着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