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山匪，缚着那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强行要将女孩朝曾姨餐铺的方向带去。
“不许哭！”
恶狠狠地瞪着女孩，山匪将一块破布硬塞到女孩嘴里。
“这是巧儿！”
曾在曾姨家见过女孩儿一回，陆晚棠一激动，声音略微高了些。
正欲将巧儿做人质的山匪敏锐捕捉到动静，旋即朝容谨与陆晚棠的方向看来。
几乎是同一瞬，容谨抬手，利落地取下陆晚棠发间金簪。
那山匪尚未来得及出言，左眼便传来一阵剧痛，随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
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山匪没了气息。
容谨走下车轿，将被吓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哭喊的巧儿带回轿中。
“殿下厉害啊。”
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披散下的及腰长发，陆晚棠惊叹。
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信，一根簪子竟也能如利箭般，直接要了人性命。
“晚棠姐姐！”
半晌，巧儿才回过神来。扑到陆晚棠怀里，巧儿放声大哭起来。
“我要找阿爹阿娘……”
“你阿爹阿娘都安全呢，没事的。”
安抚着小女孩的情绪，陆晚棠柔声说。
“姐姐一会就带你去找阿爹阿娘，别怕。”
确定巧儿没受伤，陆晚棠替她拂去衣上的灰尘。
“嗯。”
接过陆晚棠递上前的绢子，小女孩拭了泪，转而怯生生地看向容谨。
“这个大哥哥是，”好奇地打量了容谨片刻，小女孩拉了拉陆晚棠袖角：“晚棠姐姐的夫君吗？”
陆晚棠一愣，下意识轻轻拍了小女孩一下，担心容谨觉得冒犯。
“是。”
容谨应得倒是不假思索。
“姐夫！”
小女孩嘴甜，立刻脆生生地唤了一声。
容谨面上不显，心里已经笑开。
很有眼力。
太子殿下如是评价小女孩。
“巧儿！巧儿！”
虽有了安顿的场所，曾姨夫妇惦念着闺女，一直在等候消息。
远远见着巧儿走在中间，左手拉着太子殿下，右手牵着陆晚棠，曾姨夫妇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水洼里，飞快迎上前去。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晚棠。”
见女儿毫发无伤，曾姨夫妇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巧儿，快给太子殿下磕头。”
拉着女儿跪下，曾姨急道。
“殿下，”免了曾姨夫妇的礼，陆晚棠欲言又止。
“交由你发落吧。”
看出陆晚棠的心思，容谨知道，她还是善良心软。
在看见曾姨胳膊上被山匪殴打的几条伤痕，又看着巧儿与爹娘团聚的情形，已不忍心再责罚。
“晚棠，”满面歉疚，曾姨局促道：“是姨对不起你。”
被曾姨揽在臂弯里的巧儿，正不解地看着几人交谈。隐约意识到什么，巧儿眼中流露出乞求之意。
“既是殿下交由我发落，那此事，便既往不咎了。”
陆晚棠缓声说。
“依你。”
尊重陆晚棠的想法，容谨应允。
不过那伙山匪和与之有勾结的官兵，容谨心下思量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冀州军中，为何会出现这般严重的冗兵现象？”
容谨比预计的，又在冀州多待了两日。晚间，陆晚棠替他整理公文，细看了两页，不解。
“冀州是十弟的封地。上年，他向父皇请奏，要变革军制，先从他自己的封地，冀州一带试起。”
前半年的功夫，朝中观察着，变革还算有成效。部分民兵被收为官兵，编制有序，明确分了类别。
然而越往后，变革越是走偏，冗兵与无效耗费银两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
“冀州等于是京城的屏障，陛下将冀州赏给瑞王做封地，却将殿下的封地安排在江南。”
陆晚棠恍然间明白，宣明帝的制衡之心。
倘若太子有逼宫之意，大可由瑞王从冀州直接调兵遣将。
而江南一带，纵是容谨哪日有意，养了精兵，一时也打不到京城。
“父皇信谁，重用谁，都不会是全然信任，全然器重。”
用人疑人，向来是帝王的通病。
不过，他既为太子，这冀州该整顿的，他还是会整顿。
免了到时情形失控，又如在蜀地般，由他收拾烂摊子。
“今日最后，你同曾姨说了什么悄悄话？”
想起临别前，曾姨将陆晚棠拉到角落里，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陆晚棠面色又不对劲。容谨放下笔，颇有几分好奇。
“自然就是，嗯，又向我道了歉，还叮嘱我别再和殿下使小性子，小心哪日失宠了。”
陆晚棠微顿，出言。
容谨看着她编，见她不想说，也不再多问。
若说的是这些，陆晚棠眼中怎会有一分惧怕。
虽是稍纵即逝，容谨还是留意到了。
那是又惧怕又诧异的反应。
“殿下，我困了。”
揉了揉眼，陆晚棠自认不算生硬的转了话题。
这住处是知州特意安排的，环境自不会差。偏陆晚棠觉得床板太硬了，这两夜也没怎么睡好。
不过，说没睡好，也不能全怪床板。
她每回睡得不舒服，觉着床板硌得慌，就想往容谨身上趴。
趴着趴着，往往……
一夜就没得睡了。
“明日回去。”
容谨收了公文，正要抱人去休息，视线被角落里一个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包裹吸引，陆晚棠好奇地跑过去。
“这是什么呀？”
说话间已打开了包袱，陆晚棠扒拉了几下，里面装的全是她在冀州尝过，觉得味道不错的特色小吃。
“殿下……”
“给你带回去吃的。”
那日跟着陆晚棠在集市逛了许久，容谨便将她喜欢的小吃都记下了。
他居于东宫，给不了她生在民间，随时都能感受到的烟火气，但还是想替她留住些记忆。
“谢谢殿下！”
一跃扑到容谨怀里，散花裙下，细削光滑的小腿勾着容谨的腰，陆晚棠飞快地在容谨唇上落下一吻。
“本王看你倒是不困。”
眸光沉了沉，容谨单手托着人，朝床榻方向走去。
“唔……”
所以有时候，真的不能怪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