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怕这药吃得晚了,没效用。”
池音张着嘴,避免去接触那舌上还残留着的苦药味儿。
“不会。”
陆川看她避苦的样子可爱,心情跟着不错,便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这药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有效避子的,就算是怀上了,也有用。”
“哦…原来是这样。你要是早点儿告诉我就好了,嘶…苦。”
“娘娘不是说不苦吗?”
“那是方才说的了,现在不作数,这药苦在后劲儿上。”她依旧不敢合嘴,堪堪地说道。
“那奴才去为娘娘寻些甜的来。”
“别。”
陆川刚起身,就又被抱住了。
“…别走。公公和我说好了的,今夜就守着本宫,不许走的。”
“…”
“不苦了,本宫不苦了,公公别去寻甜食了。”
“嗯。”
陆川抓住自己身前那双纤手,缓缓转过身来重新坐下,把脱落的被子重新披到她身上。
“我不走。”
两人久久地相视着,都明显意识到对方在克制着心底的情意。
最后,是池音压不住了。
她摆脱厚重的被子,就着着那一件轻浅的薄纱衣,钻到了陆川的怀里。
“娘娘…”
“陆公公能搂着本宫吗。”
“…”
陆川迟疑不决,但怕她受凉,还是把她纤柔瘦弱的身躯搂住了。
冰凉入怀,陆川才知道她那被子盖了个空,根本一点儿都没暖和到。
他更加搂紧了那娇小的人儿,他总恨不得自己是一把火,能立刻驱走她的寒冷。
但他也时常怕自己烫伤了她。
…
陆川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所以当池音亲上来时,他没有立刻决绝地推开。
微凉的吻,柔软的唇。哪怕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也能立刻把陆川撩得浑身火热。
这是只有他的妧妧才能做到的。
他的妧妧…他的…
想到这里,陆川兀地清醒,然后狠下心,分开了和她贴着的唇。
“…娘娘。”
“阿渊哥哥,不要拒绝我,好吗?”
少女的晶亮如湖水的眸子,此刻蒙了一层淡淡的雾,说不清是被吻出的迷离,还是被泪水沾湿的迷蒙。
对于陆川来说,这是天底下攻击性最大的武器,叫他没办法说不,心里一万遍想要甘心臣服。
“阿渊哥哥…”
就在他控制不住地要成为败将时,这一句阿渊哥哥,又把他从迷乱的爱意中拉回现实。
是了。
他不是她的阿渊哥哥。
陆川永远都没办法忘记七年前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永远都抹不掉梦见父皇惨死于手足之下的情景……一个个活生生的亲人,最后都成了血淋淋的尸体。
连同着裴怀渊,也早就死了。
陆川的嗓子在此刻忽然就沙哑了,听不出任何情绪:“娘娘…奴才,是陆川。”
“不是的,阿渊哥哥…”
“夜深了,娘娘该歇息了。”
陆川站了起来,打断她的同时,把被子又给她严实地披上。
接着,背过身去。
“奴才不会走,娘娘放心歇息。”
陆川背过身来,是怕看见她哭,也是怕被她看见哭。
这么多年来,除了梦到或想起父皇母后的死,能叫他红了眼的,也就只剩下身后的这么一个她了。
他这辈子,深深负了的人。
…
“小骗子。”
陆川一下一下地拍着床上人蜷缩起来的肩膀,对口中喃喃的沉痛念叨而不满。
“不是说好有我在会睡好的么…又做什么噩梦了。”
被挖苦的是她,心疼的却是陆川。
“阿渊哥哥…”
“…”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听到她在睡着时唤自己了,陆川差点儿都要习以为常了。
“别再梦见我了,梦见我,太痛苦了。”
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亮了的趋势,陆川最后吻了吻池音的眼睛。
殊不知,他刚转身,身后人那对蹙着的眉,松散了开来。
…
就算陆川说了,侍寝的事情他会来想办法,池音也不能完全就听他的话。
除了晚上陆川偶尔会来监督她好好上药,查看她的伤势,其余上药时间,她虽说没有再继续伤害自己了,但也没有好好地上药。
所以原本的七日就能好,硬是被她拖到了十日后才刚能下床。
这期间,裴翊来看过她两次,一如往常的关心问候。除了得知她伤未好,似乎有些不高兴。
第十日能下床,她也该去请安了。
料到这一去定然不会顺利,但她别无他法。刚入宫时,为了不侍寝,她故意患了风寒,半个月没去请安;因为侍寝,又是半个月没去请安。
太后和皇后大概早已经对她心生不满了。
所以今日她不得不去。
因为气血亏,所以池音早早地起来,先吃了点儿东西填肚子,这才往皇后的寝宫赶去。
不过因为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走一步疼一步,所以她到的时候,宫殿外已经集结了不少妃子。
“涟妃终于来了?真难得。”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妃子先喊了一句,等候的众人便都纷纷转过身来,目光新奇地落在池音身上。
“见过各位姐姐。”
池音也是高估了自己,只这屈膝行礼的一下,就疼得差点儿不稳摔倒,还好有檀云在一旁迅速扶住了她。
“呀,这都躺了半个月了,妹妹的伤还没好呢?”熟悉的娇滴滴声音尖锐地响起来,“看来妹妹真是格外受宠,皇上疼爱有加呢。”
熹贵妃身边的凌妃也跟着冷嘲热讽:“是呀。敢问在位的各位姐妹,谁能有涟妃这份恩宠?这侍个寝,就躺上了半个月之久,还有连续不断的赏赐入宫,果真是惹人艳羡。”
池音对裴翊毫不在意,一点儿也不想要这所谓的“恩宠”,自然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她轻抿嘴角:“凌妃言过了。君王之爱,雨露均撒,泽被苍生,臣妾只是承蒙皇上一时的喜爱,但比不上姐姐们的长久恩宠。”
“呵,倒是把自己掂量得清清楚楚的,你的意思…”
正当凌妃又准备刁难池音时,皇后从宫殿中出来了。
众嫔妃便一齐向皇后行礼,异口同声——“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嗯,都起来吧。”
许是池音有伤不便,行礼的动作不自然,所以吸引到了皇后的注意。
“涟妃?”
“是。”
皇后浅浅地笑了一下,说不上是不是嘲讽:“想不到你今日也来了。”
“前些日子臣妾身体欠安,未能尽到请安之责,是臣妾的不是,还望皇后娘娘体谅。经过这几日调养,臣妾的身体好了许多。今日能下床,不敢懈怠,特地随众姐妹来请安。”
“来了便好。”
皇后缓缓走过来,嫔妃们自觉地让出道。
“到时辰了,各位妹妹们随本宫去给太后请安吧。”
“是。”
…
给太后请安比较顺利,一些瞧不上池音的妃子,就算是有意想要刁难她,也不敢在太后面前乱来,更怕扰了太后的心思,所以最后,池音还算平静地出了太后的寝宫。
但给皇后请安,便没那么轻易好过了。
方才给太后请安,太后仁德,能体谅她由婢女扶着。但此时不一样了,熹贵妃带头,要她按照规矩请安,毕竟那么多天的请安都没来,好不容易来了这一次,得尽些诚意。
这后宫中还是有不少攀附熹贵妃的妃子的,加上本来也有不少嫔妃不喜欢池音,所以这时都开始应和。
皇后在座上喝茶,视而不见。
她的不掺和,就明确了她的态度。
池音只好叫檀云松手。
“娘娘…”
同样的场景,自家娘娘被刁难,檀云帮不上忙,替池音委屈得紧。
池音只是一如既往地轻拍她的手,笑着说没事,叫她别担心。
然后,面向了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