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帝吐出了一口浊气,突然笑了。
“你爱他,还和旁人颠龙倒凤,太后的爱当真是令人不能接受啊!”
太后冷笑着:“若非你害了程青,哀家又岂会如此?在哀家看来,不是程青,谁都一样。”
太后说完,顿了一下,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永徽帝的目光在太后身上来回扫视。
渐渐地,太后开始躲避永徽帝的目光。
“富云海,去请太医院院首。”
随着永徽帝毫无感情的声音落下,太后的目光越来越慌乱。
眼看着富云海朝着寿康宫的大门走去,太后猛然尖叫:“富云海,你站住!”
富云海的脚步顿了一下,在听清楚不是自家主子的命令的时候,依旧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着。
他的主子是陛下,不是太后。
“富云海——”
太后的声音已经有些破音的迹象,可是富云海的脚步依旧没有停。
就在富云海即将踏出寿康宫的大门时,太后抬头看向永徽帝。
“宫墨,你不用请太医了,哀家告诉你。”
永徽帝微抬下颚,留给太后一个绝情的脸庞,没有言语。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哀家确实怀孕了。”
在回宫之前,她就被诊断出来怀孕了。
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后,她立马就开始准备回宫了。
要不然等生下孩子后再回宫,估计就不好撼动这丫头的地位了。
再说了,她也不想等那么长时间。
毕竟这丫头的母亲当年在世的时候可把她害得不轻。
本来是想着尽快处理完,再出宫准备生产来着,否则月份大了就瞒不住了。
可是好巧不巧,她昨日突然开始孕吐。
再加上昨日膳食太难吃了,她心情不畅,便准备快乐一下,没想到……
太后想着,怨毒的目光瞪向孤云怀中的丫头。
这贱丫头比她母亲当年还要坏!
怀孕?
太后怀孕了?
云瑶绝望了。
知道了这么多,她定然是活不了了。
见太后说出口,永徽帝开口制止了要去请太医的富云海。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太后再过不久就六十了,当真是好生厉害啊。”
“这就是太后所说的,只钟情程青一人?”
“倘若他知道了,怕是得气得直接活过来吧?”
永徽帝嘴角撷着一抹嘲讽。
这就是他的母亲啊,亲生母亲啊。
“皇帝,哀家除了你和麟儿只剩下肚子里的这个了,哀家求你,把他留下好不好?”
怀孕的事情暴露众人之前,太后再也没办法不害怕。
之前肆意妄为是知道皇帝绝对不会杀了她。
可是现在,皇帝虽然不会杀了她,但是却会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永徽帝的目光扫过目光呆滞的四个男人,冷笑着:“身怀有孕却还如此肆意。”
“太后不愧是太后啊。”
太后听着永徽帝冰冷的话,心里愈发害怕,手紧紧地捂着肚子。
“皇帝,你就放过哀家这一次,哀家求你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和你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太后苦苦哀求,和之前盛气凌人、疯批骂人的样子都不同。
看得出来,她很重视孩子。
“血缘关系?”永徽帝气笑了。
“朕是天子,你肚子里的这个不过是野种而已。”
见永徽帝眸中明显杀意弥漫,太后慌了。
“皇帝,数年前你杀我孩子,杀了你的同胞弟弟,哀家现在可以原谅你,你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永徽帝没有说话,幽黑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噗呲——”
刀剑入肉的声音传来。
永徽帝看向太后的肚子,只见一柄长剑刺穿了太后的肚子。
而这柄长剑的主人正是卿芸。
太后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卿芸,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你这个贱人……”
卿芸面无表情地朝永徽帝跪下:“陛下,卿芸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
永徽帝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和平常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卿芸抬头,一字一句地开口:“南山公主宫暮璃。”
永徽帝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声音也有了情绪:“南山她……”
“五年前南山公主曾给吾等留下命令。”
卿芸说着,看向捂着肚子疼痛不已的太后。
“太后若有子,诛!”
永徽帝面色复杂。
南山这是怕他下不了手吗?
不过,南山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料到了太后不会老实吗?
“南山公主说了,稚子无辜,陛下是天子,陛下手上若有孽债会影响大原运势,但她可以。”
“此番行为,所有罪过,皆由她一人承担。”
说罢,卿芸缓缓起身,看向痛得冒汗的太后,淡淡开口:“陛下若再不请太医,怕是这宫中就要办丧事了。”
“富云海。”
“哎,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着急”,永徽帝抬手:“传朕旨意,寿康宫遇刺,太后重伤,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踏入寿康宫半步,太后要静心养病,寿康宫的人不得外出。”
“另外,富云海,你一会儿跑一趟景安宫,让皇后重新挑一些得力的人侍候太后,让她好好挑。”
永徽帝刻意压低了最后几个字,随后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四人身上,“至于你们……”
四人连连求饶,最后却还是被长剑一刀砍下头颅。
“刺客已经伏法,昭告六宫,不必惊慌。”
“云妃……”
眼看着轮到了自己,云瑶急忙跪下:“臣妾在。”
“云妃孝顺,愿意留在寿康宫侍奉太后左右,那便一直待着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寿康宫一步!”
明明是将她禁足此处,云瑶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寿康宫从此刻开始,将形同虚设。
皇帝的龙撵从寿康宫起,朝着议政殿走去。
“陛下,紫宸殿小厨房那几个做药膳的人在昨晚就回到了紫宸殿。”
永徽帝抱着夕夕坐在龙撵上,听完富云海的话后,看了一眼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的夕夕,长叹了一口气。
“盯紧寿康宫,别让那几个闹出来什么动静。”
富云海应道:“奴才知晓!”
……
“那是什么人?”
龙撵正在宫道上走着,永徽帝突然开口。
顺着永徽帝的目光望去,富云海也看到了一旁放着的担架。
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很明显是已经死了的人。
富云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永徽帝,随后抬脚就踹了跪在担架旁边的太监一脚。
“你们怎么回事儿?这么晦气的东西怎么能撞上陛下的轿撵?”
富云海觉得,陛下一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刚从寿康宫那么晦气的地方出来,就撞上了尸体,换谁都会不高兴的。
“富云海,问问怎么回事儿?”
“奴才遵旨!”
不多时,富云海就问清楚了。
“陛下,是御前的小太监小桌子,昨日被调去洗恭桶了,昨天晚上不小心跌进井里淹死了,今天早上才发现。”
“这几个抬尸体的小太监觉得现在还早,就想抄近道,趁着人少将尸体送出去。”
“小桌子?”永徽帝想了想,没想起来对应的人脸。
“把布掀开,朕看看”,永徽帝心里起了疑虑。
他没听说御前哪个小太监犯了错啊。
在布掀开之后,永徽帝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抱着夕夕的手微微缩了一下。
这不是夕夕当日点名要的小太监吗?
怎么会……
现在想来,夕夕可甚少主动要人,那她当日之举会不会已经料到了今日?
永徽帝的心中突然一阵凉意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