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愿意!”
宇文瑞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来,想也不想便跪下说道。
坐在高高龙椅上的皇上蓦地将眼睛睁开,眼中含着一丝欣慰,也有伤感,淡淡地道:“朕本想御驾亲征,可是正如你们说的一样,朕老了,去了也只能是负担罢了。而眼下咱们的其他关卡尚可控制,只有海关那边显然正在危机当中。我宇文王朝的大好基业绝不能毁在其他国家的手中!”
“是,儿臣愿意前往!”
宇文瑞闻言立刻神色一肃,大声回答道。
“你此去必定艰难险阻,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我会将鹰虎兽队的一部分人交给你,在路上保护你的安全。”
宇文浩南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道。
“是。”
宇文瑞倒是也没有推辞,“只是若是将皇家护卫队带走了,父皇在宫中必定危险。不如将皇家护卫队留在宫中,将王铁年前训练的一万精兵带去,如何?”
宇文浩南闻言眼前倒是灵光一现,道:“既然如此,你便一同带去吧。我会命人先通知乾儿一声,到时候城墙外必定围满西潘和东胤的士兵,他也好做好准备配合你突围。”
“父皇想的周到。”宇文瑞答应一声,正要和宇文浩南讨论一些细节问题,便听见眼前的父皇语气一顿,又说道:“我病着的那段时间里,脾气是不是变了不少?有没有对你十分冷淡?”
宇文瑞不禁怔了一下,心中一阵暖流流过,连忙道:“不曾,父皇对瑞儿一向都是极好的。”
“那就好。”
宇文浩南深深地看了一眼台阶下面的皇子,叹了口气道:“上次皇后做的事情朕也十分恼怒。只是她在宫中不曾犯过大错,何况在朝廷当中更是有几分人脉。若是贸然处置,只怕对你不利。”
“儿臣知道父皇的一片苦心。若不是您留给我一些能用得上的人,四哥更是帮了我一把,恐怕当时想要脱身真的十分困难。”
宇文瑞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正色地说道。
“原来如此。”
宇文浩南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来,低声地道:“乾儿这个孩子…倒是很有几分眼力,看来朕将你送去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日班师回朝,朕要好好奖赏他才是。”
“好了,朕累了,你去吧。这是鹰虎兽队的牌子,朕今日便交到你手中,希望不要让朕失望。”
宇文浩南拿出一个牌子来淡淡地说道。
宇文瑞自然知道这牌子的分量,更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只是还未说话,便听见外面周通小心恭敬地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宇文浩南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淡淡地道:“好了,你去吧,让她进来!”
宇文瑞答应一声,便拿着那牌子走了出去。只是刚刚走到门口便遇上了皇后,连忙低头恭敬地道:“母后。”
“嗯。”
皇后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不知怎的脸上立刻便带了几分难得的笑意,“五皇子最近过得不错。”
说罢便径直从宇文瑞身边走了过去。
宇文瑞也是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暗色,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大殿。
“什么事?”
宇文浩南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大殿当中的女人,冷冷地说道。
“回皇上。下个月便是您的寿辰了,按照礼制臣妾应该过来问问您想要怎么过才是。”皇后淡淡地说道。
“眼下国难当头,寿辰又有什么好过的!”
宇文浩南冷哼一声,“没想到朕的皇后在后宫当中无所事事,一天天脑中竟只想着这样的事情,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皇后闻言不禁身形一顿,却仍然固执地道:“国家之事自然有您操心,臣妾的职责便是将后宫安顿好。何况……”
皇后话语一顿,末了语气却微微上提,不自觉地便带了几分冷意出来:“若是臣妾真的操心国家大事,想必皇上您晚上不会睡得太安稳。”
“荒谬。”
宇文浩南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便给朕滚出去!”
“是。”
皇后闻言答应一声,面上丝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窘迫,从容地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不知今年皇上的寿宴究竟想要怎么过?”
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的礼部尚书看见皇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连忙恭敬地问道。
“往年怎么过,今年就怎么过吧。”皇后不置可否地说,“不过今年的寿宴十分特殊,有三个皇子都不在皇上身边,不用太过豪华?”
说罢便转身离去。
“三个皇子?”
礼部尚书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四皇子在边关不能回来,曾经的太子殿下如今也被贬谪,除了这两个皇子还有谁?”
只是却没有人答应他,只有皇后静悄悄的脚步声。
礼部尚书不禁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西洋迪尤国,豪华的宫殿当中。
“不要!”
东临海再一次从噩梦当中大汗淋漓地醒来,却蓦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看起来十分奢华,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这是……”
东临海疑惑地喃喃道。
“尊敬的公主,您醒来了。我是迪尤国的医官,日后主要负责您的身体状况。”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朝着东临海微微一笑,行了一个标准的迪尤国礼仪。
“我刚刚是在后花园当中?”
东临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脸色一变,急急地追问道。
“正是。”那英俊的男子倒是也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尊敬的公主,伤心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中太久,容易生病。国王殿下已经吩咐了,日后没有人可以打扰您。”
“……”
东临海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确定梦中的全都是在后花园真实发生过的,不禁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光洁的额头,无奈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
那英俊男子闻言答应一声,颇有礼貌地退了下去,眼中却闪过一丝十分感兴趣的神色。
他的妹妹一向骄横跋扈,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个女子这里跌了跟头。也罢,既然陛下拜托他照顾这传说中的混血公主,自然要多多留意才是。
“她怎么样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克莱斯•威廉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见是一向不怎么在宫中乱走的国王,脸上更是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连忙恭敬地道:“尊敬的皇上,公主她并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息罢了。”
“嗯。”
国王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东临海的门口轻轻敲门。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
“咚咚咚。”
“咚咚咚。”
在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中,静静躺在床上的东临海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道:“谁!”
“我。”
房间内顿了一顿,没有了任何响声。
国王倒是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等着。
半晌东临海方才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进来吧。”
国王方才推门而入,而门外的威廉眼中异光一闪,也转身离开。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东临海只觉得那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得她心中阵阵抵触,冷硬地转过头道:“什么事?”
“你母亲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没有如实告诉你。”
卡尔.弗格斯看了一眼倔强的少女缓缓地说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更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将你送走。至于后来大鹰王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这些年我也一直未曾忘记你。眼下国力恢复,我在大臣当中也有了一些力量,才能够将你接回。”
东临海突然觉得眼眶一酸。
“我母亲,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若是你拿不出事实来,我是不相信的!”
她咬了咬下唇,依旧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年我和你母亲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结识,因着她生命垂危,便带进宫来照顾,后来就有了你。”卡尔淡淡地说道,好像在说一个和他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一般:“娶你母亲我也遇到了很大阻力,只是还是成功了。在一次极其意外的情况下,我发现她和东胤有频繁的书信往来,但是并未在意。直到那一天……”
卡尔顿了顿,方才继续述说了起来。
“…只是和邻国一个小国的战争罢了,四十万大军已经足矣。只是我军的行军路线却突然泄露,导致四十万大军在路上就已经全军覆灭。而这个计划,我只向你母亲说过。”卡尔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的光,“我自然和你一样也是不相信的,可是架不住属下的请求,便查了她的书信。”
说罢便从华美的宫廷礼服当中掏出一封已经发黄的书信来,轻轻放在东临海面前。
“在当时的情况下,你母亲是一定保不住了,可是,我或许还能够保下你。”淡蓝色冷漠的眸子当中第一次显出温和的神情,“或许对你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是当年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
“可是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东临海红着眼睛抬起头来,“我宁愿这辈子都生活在东胤,做一个众人敬仰的女将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终究是属于这里的人。”国王俯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痛楚:“并且,我也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
东临海闻言不禁脸色大变,死死地盯住了面前语气淡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一般的中年人。
“我身患重病,怕是不能再陪着你多久了。你是我留下唯一的血脉,也是国中最尊贵的存在。”卡尔淡淡地说道,“而成为女皇便是你的宿命,抵抗不得。”
东临海眼中充满复杂的神色,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若是你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两件事的话就可以走了。”
说罢便死死地咬着嘴唇,转过头去不再看卡尔。
等卡尔走出门,却看见礼仪大臣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把皇位留给她,你决定了?”
“克莱斯家族尽管强大,可是已经被我钳制了这么多年,想必也是强弩之末了。这个孩子毕竟是她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就当是我当年对她的承诺吧。”卡尔淡淡地说,“等到日后在天堂看见她,我也可安心。”
“不。”
礼仪大臣突然淡淡地说,“你错了。”
卡尔淡蓝色的眼睛当中闪过一丝异色,转过头去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礼仪大臣身着黄色的精美礼服,宽大的袖口上绣制着精美花纹,在微风当中轻轻地飞扬着,神情肃穆:“尊贵的皇上,您忘记了一件事情。背叛了国家的人,死后是不可能上天堂的。”
卡尔神色当中露出一丝恍然,随后便是深深的疲惫,半晌方才低声地道:“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我从来不肯相信她真的背叛了我。”
说罢便沉下眉眼,转身离去。
礼仪大臣脸上闪现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朝着东临海所在的房间看去。半晌方才微微地皱了皱金色的眉,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但愿这个孩子能够幸福一些吧。
而宇文的边关,终于寂静了下来。
“大帅,他们撤退了,只还有一小部分人留在这里,估计是想混淆视线,耗费我们的物资。”一个哨兵站在高高的炮火台上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随后神色一喜,上前恭敬地说道。
“好。”
宇文乾简短地应答一声,“让德全那边也收了兵吧,还有几个副将。”
“是。”
那哨兵答应一声,便飞快地去了。
“没想到这一场这样快就结束了。”一阵铠甲的拓跋玉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的神色,“看来西潘和东胤也不像之前那么硬气了。”
“这次只是试探罢了,之后的几次才是真正的危险。”
拓跋司眼中闪过一丝不虞的神色,教训地道:“你知道什么?他们这边才出了多少人,咱们的大部队也不曾真正出兵。若是都像你这样想,恐怕剩下的几场仗就不用打了。”
“父亲教训的是。”
拓跋玉眼中显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连忙点头赔笑地道,“实在是我肤浅了。”
“倒是也不能这么说。”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一身铠甲的拓跋沐走了过来,脸上的伤痕虽然依旧明显,却给人一种大不相同,十分自信的感觉:“这场毕竟是咱们胜了,还是应该适当鼓舞军心才是。”
“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