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垣走近皇帝，行礼道“皇上，端王爷来了。”
皇帝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转头看向梁韧，道“你来了，快过来，帮皇叔出出主意，赐李美人个什么封号合适。”
依言走过去，却只是立在台阶之下，无意上去。
作揖道“皇上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不必拘礼！皇叔今日召你前来，不谈国事，只是想跟侄儿分享喜悦罢了，上来坐吧。”
那一脸和蔼的笑容，还真像是个慈祥的父辈。
然而，皇帝心里都怎么想的，梁韧并非一无所知。毕竟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不怕被权将夺权？
“皇上若无要事找臣，请允许臣告退。”作揖回到。
皇帝明显不高兴，但又瞬间恢复了和蔼可亲的叔父样，又道“入冬了，京城也就含春殿风景如春好，皇叔找你来赏景，你倒不乐意了。”
“皇上恕罪，臣并非抗旨不尊，只是老父病倒，臣得回家尽孝。望皇上恕罪！”
说起谎来是淡然自若，跟真的一样。
听他如此说，皇帝也不好再强留他，便问到“二哥他可还好？得了空，朕定亲自过去探望，好生照料着！”
“皇上费心了。老父只是顽疾复发，已找了梁大夫瞧过了，并无大碍，只消修养几日便可痊愈。臣就不便打扰皇上雅兴了，臣告退！”
得了皇帝应允，告辞离开了含春殿。
才踏出殿门口，却跟急匆匆赶来的贵妃不期而遇。
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绕开她就走。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摒退左右，朝他走去。
知道她走过来，梁韧不回头，也不转身，只是定住，当做是给她的尊重。
贵妃绕到他面前，看着他的脸，眼睛一时染上了水雾，抬手捏了捏鼻子，才开口道“你们近来可还好？你父王的病可好些？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只千年人参还有一只血鹿茸，我让人送去府上，给你父王补补身子吧！这天也冷了，怪难熬的吧！”
“谢贵妃赏赐。小人这些贱骨头哪配得上贵妃上好的补品，只怕越补越虚，反倒要了命。还请贵妃收回成命，放小人一马。小人告退！”
绕开她，迈步便走，“子坚，你非要往我心口插刀子不可吗？我只是想弥补他，难道我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吗？”
头也不回的回到“贵妃高高在上，哪会犯错？又怎的谈得上弥补？错的永远只会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罢了。”
大步走远，消失在了贵妃的视线中。
贵妃强忍着的泪终于决了堤，放肆的喷涌。
是否走错一步，便终身是错？
她不得而知。但她是真心悔过，想要得到他们的原谅，奈何，其路漫漫。
——
出了宫后，他并未直接回府。舒叶昏迷不醒本就让他够烦躁的了，再遇到那个女人，更加搅得他心神不安。
去了怡香院，并吩咐了人去找叫吴冲过来。
当吴冲打开闻鸢阁门时，只见他已喝了半醉，身体有些摇晃，还在一个劲的喝酒。
吴冲要了壶茶，坐下，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道“别再喝了，你当你是酒桶么？”
倒了杯清茶递给他，道“什么事让你这般烦心？说来听听，让我也乐乐先。”
“她还是没醒，是不会再醒了么？”
吴冲一怔，像见了鬼似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
这种话不是从梁韧口里听得到的，还真是铁树开花了呢！
“兄弟，你好好瞧瞧你现在这幅样子，跟那些个怨妇似的。那姑娘到底有何魔力，竟把你折磨成这鬼样子？”
梁韧一笑，叹道“我也想知道为何。”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
“许是命定的劫数吧！”
“呵，这就有趣了。桀骜不驯的端王爷，竟这样被收服了。哎，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吴冲像学堂里的夫子一般摇头晃脑叹了一句。
美人吗？舒叶算吗？
显然不是。最多只是个麻烦精，可为何自己偏偏栽在她手上了呢？
梁韧不得而知，却栽得心甘情愿。
“陈家的案子，怎样了？”
“嗨，别提了。查来查去是没有半点线索。倒是你那姑娘的事，我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你要听不？”一脸幸灾乐祸，想看他作何反应。
结果，他失望了，梁韧只是淡然道“说说看。”
“你那姑娘心里可能有人了，要想征服她，恐怕得拿出你征战沙场的本领才行。”一手撑在桌面上，手里拿着茶杯，没有一点正行。
见他半晌不搭腔，以为他是被这消息伤到了，忙解释道“倒也不是毫无可能，只是比起事事维护她的竹马，你这个总欺负她的恶人就悬了。更何况，人家为了她连右手都废了，这分量，不是你说几句好话就能抵消的。”
“废了右手？”
“那可不？你年前离京那会，不有人袭击了王府么？那人正是叶姑娘竹马，离山聚贤庄少庄主——庄子豪。后来，他被张正给抓了，关押在牢里时，右手被重压过度，废了，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
“不过说来也怪，偏偏这么个“死人”却没死，被救了出去，还真是不易。”
“那舒叶在离山可还有交好的人？”
噗！
闻言，刚喝了口茶水的吴冲毫无形象的把茶水喷了出来。
“兄弟，你这妒心可要不得啊！这叶姑娘还不是你的人呢，你就要除掉隐患，若她真成了你的人，那岂不是不能踏出王府半步？”
瞅了他一眼，不想再跟他浪费唇舌，直接道“她的亲人什么的，可有消息？”
吴冲挠了挠头，嬉笑道“误会你了，兄弟。不过还真没听说叶姑娘有什么亲属。就知道那庄子豪对她情根深种，又……”
话未说完，脑袋上挨了重重一巴掌，而罪魁祸首却已起身，大步离开了阁楼。
目送他走远，吴冲只是无奈一笑，自个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同是情路流浪人，刚刚他也不过是拿自个寻开心罢了。
谁道情路多坎坷，走过只是异乡客。
问卿深情许与谁？只恨当年未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