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韧才踏进府门,就跟兴冲冲往外跑的小圆子撞了个满怀。
小圆子忙道“王爷恕罪。王爷,叶姑娘,叶姑娘她醒了。”激动不已,兴奋难抑。
反观梁韧,却淡定得不可思议,仿佛前些日子焦急不安守着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淡淡应了句“嗯,去找梁大夫过来瞧瞧!”便悠然回了疏陌轩。
小圆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出府请梁大夫去了。
当梁韧慢吞吞到舒叶房间时,只见她闷闷不乐的伏在桌上,下颌骨抵在手背上,望着茶水发呆。
“睡傻了?盯着个空壶看得这般认真。”一如往日的淡漠语气。
舒叶微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收回视线,也不说话,像他惹了她一般。
见她不吵也不闹,梁韧倒觉得很不自在,走过去,轻派了下她脑袋,道“真傻了?本王看看,有没有烧坏脑子!”
说着,伸手抚在她额头,却摸到了冷汗。
微惊,却也没表现出来,他觉得舒叶有点怪,像换了个人那般。
“才刚恢复,好好养着。”转身便走了。
刚到门口,只听舒叶道“王爷,您能帮我找我家人么?我想家了。”
声音闷闷的,满是真诚的期待。
回头对上她急切的眼神,应了句“有消息,本王自会告诉你。好生歇着,别胡思乱想。”
开门,拂袖而去。
而看着他背影的舒叶却哭了,因为被欺骗而心痛。
——
翌日,舒叶趁着出去给老王爷取东西而写了一家书,飞鸽传了出去。
想到自己的叛逆和不孝,她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一走多年还杳无音讯,也不知道五伯可还好?
怏怏低着头,也没看路,撞到了路人,才忙回过神道歉“抱歉!我……”
眼神不小心瞟到了梁韧的身影,郝阗没跟着,就他一个,绕过前方的弯道,消失不见了。
顾不得其他,她忙追着跑过去,一路跟着他,却见他进了怡香院。
她的第一反应是:烂人!青天白日的就思淫欲。
不屑的转身,走了几步却觉得不对劲。以往他喝酒都是晚上才来,今儿却大白天来了,应该不是喝酒。
急忙转身,也进了怡香院。
怕被老鸨子看见认了出来,她便偷摸进一屋子里,拿了件男人的衣服换上,才悄悄往楼上去。
鉴于上回没能找到梁韧所在的经验,她便学聪明了,抓了个人过来问了。才知道那间上好的“闻鸢阁”是梁韧的私人阁楼。
小心翼翼往那阁楼去。
闻鸢阁是独立于怡香院的,只是太过接近,便建了一通道,而那通道亦是在房屋之内,从外面根本看不到。
先前被他丢在这时,舒叶就把怡香院摸了个底清。
那会她猜不到这怡香院背后的老板是谁,这会她算明白了,梁韧才是真正的老板。
顺利到了通往闻鸢阁的廊道,心里正窃喜,却突然,
“站住!你是何人?为何跑到这来?”一个粗糙的声音吼住了她。
她不敢转身,怕被认出来或是怎么样。
那人又道“这地方不是你能涉足的,还不快滚!”
没办法,她只好装作害怕的缩着脑袋,唯唯诺诺的离开了。
只是,她并未放弃。观察了好一会,趁着一个人也没有,她又溜了进去,成功到达了闻鸢阁。
廊道两侧均挂有鸢画白纱,也不知哪来的风,吹拂着,白纱舞动,清香扑鼻。
而廊道上铺有红毯,不用刻意控制脚步,也不会发出声响。
这一幕幕的,她先是为之一震,然后便有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真是不公哪!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可他却拿金钱来铺张盖楼。
原本他在她心里还有一点地位的,这会连救命的恩情也磨灭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直往里走,半个影子,半点响动都没听到。
廊道尽头,一楼梯上去,一楼梯下去,她不知道该上还是下,定在那,犹豫了好久。
终究还是爬上楼梯,上楼去。
可楼上什么也没有,跟楼下的布局一模一样,连扑鼻而来都香味也都一样。
就在她转身欲下楼回去时,听到楼上有声音,是梁韧的声音。
几乎屏息聆听,奈何半晌都没个响动。
把所有房屋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通向楼上的路,想知道他在楼上干嘛又奈何上不去。
不甘心的瞎转悠,也不知是碰到了哪,“哗!”的一声,一道墙划开,露出一道梯子。
她惊喜不已,果断进去,沿着楼梯上去了。
又“哗”地一声,那堵墙移回原位,里面登时漆黑一片。
小心翼翼爬上去,站在楼梯上,悄悄探出半个头,扫了一眼,却还是不见人影。
只有一张小圆桌,上面焚着熏香,温着酒。
想着反正也没人,那我爬上去好好找一遍也没事,大胆的抬腿上去,却只听“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忙吓得躲了回去。
“你是说,那几个陈家人已经躲起来了?”
“嗯,我总觉得,陈家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张正不会那么怕,皇上也不会同意端了陈家。”
二人又坐回席位上,喝茶谈事。
舒叶听了半天,却一点没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陈家?张正和皇帝……
她准备走人时,却听到“对了,你那小王妃身份好像不简单。她会是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
“是嘛?那也不枉费我煞费苦心养她这么久了。”
棋子!
这个词炸了她脑袋,原来他一直以来只是把自己当做棋子!
不知道为何,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似乎是心痛的颜色。
没再听下去,悄悄下了楼,离开了闻鸢阁。
一路小跑,哭着往城郊跑去。
她知道,如果不调整好心态跑回王府,只会送了性命。
坐在湖边,发了一天的呆。
直到太阳落山,她才折了回去。
回到王府,就跟往日一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没有人怀疑她,就连梁韧也没有。
只是当梁韧故作冷漠的调侃她时,她直觉得恶心想吐。
她甚至害怕,这个虚伪的人。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或是从未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