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薄薄的晨曦,梁韧匆忙往皇宫赶去。因为皇上突然大吐血,病情恶化,情况十分危急。
刚到枕云殿外,就听殿内传来悲切的女人哭声,他止住了脚步。
卫垣也知道他的怪癖,先行一步,进殿跟皇上禀报去了,没一会,贵妃领着众妃嫔拭泪而出,他才走了进去。
太子梁唐见他来,打招呼道“三弟你来了,父皇他……”
没答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头,走过去跟皇上请安。
行礼道“臣给皇上请安。”
卫垣扶皇上坐起来,斜靠在龙床头,咳了咳嗽,摆手道“不用拘谨。朕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交代。坐吧。”然后看向梁唐,吩咐到“太子先回去处理政务吧!朕有话想单独跟端王说。”
太子跪安离开,卫垣也带着其余小太监出了殿,在外头候着。
偌大的殿内就皇上跟梁韧二人,梁韧不说话,只是等着皇上吩咐。
“今日四叔找你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何意。四叔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南有离山绿林胡作非为,朝堂又四分五裂,结党营私,四叔不放心啊!”
皇上愁眉不展,忧心忡忡,而梁韧却始终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四叔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怪四叔拆散了你原本幸福的家庭,可四叔一直把你当成左膀右臂。今日,四叔想要你一个保证,一……”
梁韧起身,作揖打断道“皇上,臣既为元夏臣子,必定尽忠职守,安守本分。为国效力,保天下太平本是为人臣子的职责,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皇上担心臣日后拥兵自重,篡夺皇位,皇上大可收回兵符,臣无怨言。”
听了他这一番慷慨陈词,皇上才稍稍安了心,眉宇舒展,故作轻松道“侄儿言重了。四叔怎会信不过你,四叔只是希望你能辅佐太子,实现海清河晏罢了。”
直起身,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看了看他,保持沉默。
他早已深知皇上疑心病重,一直都兢兢业业,少言寡语,不想生出些不必要的是非来。
“既然皇上没别的吩咐,臣先行告退。请皇上珍重龙体!”话落便不给他再多说什么的机会,行礼退出了宫殿。
这番试探,恐怕不会这般简单。
出了枕云殿,正好遇到正往枕云殿来的太子和丞相张正,只是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便以有公务在身为由出了宫。
没直接回府,往湛王府去了。
是时候去看望一下他那隐士三叔了。正好他有些事想向他三叔请教。
——
梁澈一见他来可高兴坏了,忙冲过去,喊到“三哥,你怎么来了?我还求着父王放我去府上找你呢!三哥倒特地看我来了。”
梁韧笑了笑,像以前那样挠了挠他脑袋“你这样哪有快十八的样?小心三叔抽你!”
“才不会哩!父王现在对我可和善了。”一同往里屋走去,“三哥,问你个事呗!就那个木头,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没有听到回答,也不敢看着他,嘟囔道“三哥,那木头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是那种会干杀人放火的事的人。他就一个小贼,除了银子,没别的追求。爱财如命,怎的会去做送命的事呢?”发现梁韧盯着自己看,底气不足,轻音慢慢变小,“三哥,你说是吧?”
天知道他三哥此时在想什么?从小到大,对于三哥,他是又敬又怕,三哥狠起来,比他爹还让他害怕。
“你不就想问他死没死么?还学会拐弯抹角了。”拍了拍他肩头“放心,你三哥不是那种滥用私刑的人。你那贴身侍卫好着呢!”
不再理他,径直朝湛王住处走去。
听到木头还好好的,小胖子也舒心了,哼着歌,蹦跳着回屋温书去了。
当湛王看到梁韧时,倒也不惊奇,只是淡淡问了句“二哥可还好?”
“也就那样,能好到哪去?”
谁也不说话,好一阵沉默。
“都过去那么些年了,你也别再死咬着不放,这事,到底不能简单评判是与非,谁也不见得清清白白。”
谁都有错吗?那我又有什么错?非要我承受他们的恶果?
也许是命不好吧!
又是好一阵沉默,梁韧看着湛王豁达的脸,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三叔是真的看开了?还是把苦往心里咽,强装淡然自若呢?
他看不懂三叔,比以前更不懂。
“那姑娘还好吧?你既有心救她,就好好待人家,看得出,她是个好姑娘。”
试图在三叔脸上找到点除了淡然外别的什么东西,然而,他身上确实只有淡然超脱。
但他不相信,一个完全不问世事的人竟会知道舒叶是个女子。这点,很反常。
看不出任何破绽,起身便要告辞离开。
“皇上找过你吧?三叔送你一句话,正确地做忠于自己内心的事,永远不会错!代三叔跟你父王问句好。”
径直离开了。
忠于自己的事,又如何正确的做?
刚出湛王府,郝阗说军营里出了点事,得要他亲自处理,便去了趟军营。等他终于回到王府,已是酉时,天幕一片漆黑。
用餐时,老管家道“王爷,那张来下午才醒,请梁大夫过来看过了,已无大碍,只是怎么劝恁不吃东西,老奴也是束手无策了。”
不是管家提醒,他倒忘了家里还有那么一位难伺候的主。
“去弄点吃的,端过来。”
老管家应声离开,好半晌,端着饭菜过来,被他遣散退下。端起饭菜,径直往寝殿去了。
一介小毛贼,竟还要他堂堂端王爷伺候,胆子还真够肥!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可以坐视不理,却认命般亲自动手,还真是撞了邪了。
开门进去,却哪也寻不见她人,放下食物,又把各个角落找了一遍,还是不见她踪影,想到上次她迷了路,便急忙冲出门,四处寻找。
沿着这道直廊走,听到西北角的厢房内有动静,乒铃乓啷的好似翻箱倒柜的声音,那笨蛋莫不是以为那是账房,在翻银子?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昏暗的烛火勾勒出一副线条优美的女*体,修长的脖颈姣好如玉,那一双纤细的藕臂微抬着,包裹在薄纱之下,更添风情。尤是那堪堪盈盈一握的柳*腰,若轻风摇曳的白莲花瓣,似浮着淡淡的清香。映照在地上的人影,美得隐隐约约,那勾人之处若隐若现,神神秘秘,更加让人心神不宁,兴趣盎然。
他就那样直直看着她,而她亦忘了动作,也忘了遮掩或躲藏,以最自然的更衣姿势,很不自然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