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来,细细看了一遍,认出了那是五伯的东西。
“师太为何会有这东西?莫非师太……”
“今日,贫尼前来,只是要物归原主,并无他意。这锦囊,是一日在庵里拾到的,至于是何人带到无心庵的,又是何目的,贫尼不得而知。”
“那师太为何知道这是我的物件?莫不是有何提示?”
“确实有提示,当时,这锦囊上,系着一锭银子,那是端王府的银子。猜想着会是王爷的,贫尼便冒昧前来打扰。但方才王爷说,并未丢任何东西,便确定是王妃之物。”
师太见她盯着那锦囊,若有所思,便不再多言,起身请辞离开了王府。
送师太离开后,舒叶跟魔怔似的,拿着那锦囊,左看右看,却没有勇气打开。
师太临走时特地说了句:看人,不是用眼睛去看。看事,也不是看表面。一切要用心。
似乎师太是想告诉自己一点什么,却又像是单纯的感慨。
回了书房,他也在,在忙着什么,连她进去,都未抬头看她一眼,只是道“师太走了?”
“嗯,可否把你的符让我看看?”
没问什么,直接道“在第二台书架的匣子里,自己拿。”
拿下匣子,取出符,仔细看了看,确实跟那个一模一样。
“你的人身上都有一个符?那万一他们办事不力,被杀了,这符岂不是会被盗,然后以你的名义去为非作歹?”
他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抬头看着她,“为何突然对它如此感兴趣?还是你在别的地方见到过?”
怕被他看破,忙挤出一笑,“哪有,只是好奇罢了。你若不愿说,我不问便是。”
将东西放了回去,他已走到她身后,拥着她,问“舒叶,你心里有事。愿意跟我说说么?看你最近心事重重的,都瘦了一圈了。若我不问,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我……我没有,只是,只是想起一些往事,伤神罢了。”
“舒叶,你在撒谎。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连跟自己的相公都不能说?”
挣开了他的怀抱,“别逼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我想暂时离开家几日,我……”
闻言,梁韧可怒了,捏住她肩膀,“你又要丢下我和小竖离开?舒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还是我们从来都只是你的附属,想要便哄哄,不想要便一脚踢开,一走了之?”
“我没有!我只是心里有点乱,想暂时离开家几日。没有丢下你们一个人远走。”
见她眼里并未有半点愧疚,他松开了她,“你要怎样便怎样吧!反正,我们于你,从来都不重要。”
言罢,转身直接出了书房,去离院带着小家伙,离开了王府。
在他们走后,便开始下雨,势如瓢泼,冲刷着地面。
舒叶站在廊下,看着胡乱飘飞的大雨,心里越发凌乱。
如若一切都不会变,那可多好?
他始终只是那个深爱自己的王爷,没有仇怨,也没有误会或是其他。
然,都是奢望。
她一直立在那,一动未动。
深夜,老管家第三十九次来请她去饭厅用膳,却依旧未动,也未开口回半句。
老管家只当她是伤心,不愿说话,便默默转身离开,不打扰她。
在梁韧带着梁竖出府后,家丁们都很纳闷,不知王爷王妃又在闹什么。却不敢乱猜。
而老管家想来,定是王爷惹了王妃生气,才被王妃轰出王府的。
但实际上,他们之间连争吵都算不上,最多只是拌了句嘴罢了。
那大雨一直不停,过了子时,也未见有停下来的迹象。
舒叶回了寝殿,和衣而眠,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翻来覆去,却觉得少了点什么,更冷了。
痴痴一笑,怨自己没用,竟习惯了他的温暖,他的怀抱。
最终,她也未能睡着,天色微亮,便骑着马,离开了京城。
——
却说梁韧带着小家伙出府后,只能去了闻鸢阁。
小家伙疑惑不解,不知父王为何突然带着自己离家出走,但看到父王愁眉不展的,便什么都不问,乖乖待着。
见父王一直在喝酒,他也尝了一口,辣得被呛到,伏在地上,咳嗽不止。
“酒不能乱喝的,过来,喝点水缓缓。”
递了杯水给他,眉宇依旧紧锁。
“父王一直喝个不停,我以为这东西很好喝,原来这么难喝。”
听他这么一说,梁韧也放下了酒杯,一把将他提坐在腿上。
“小子,总有一日,总有一人,让你只想醉生梦死,不愿清醒。似梦似真,似痛似喜,一切都是那个人给的。”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听自家老爹侃侃而谈,一会又是说什么,风花雪月最为迷人,一会又说什么,薄情女子狠过负心郎。
总之就是一堆他听不大懂的话,听得他昏昏欲睡。
而梁韧,一夜未眠,这一夜,雨未歇,心痛未走远。
三日后,梁韧带着小家伙回了王府,却听老管家说舒叶在他们离家第二日便离开了,也未曾说要去哪。
如此,他便更加怨她,觉得她真薄情,全然不顾他的感受。
可,谁让他自己偏偏恋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
却未派人去找她,若她不愿待在他身边,找回来也无用,也留不住她的心。
转眼,青山渐染上缤纷色。她离家已三月多,却始终不见归来。
因为担心,梁韧派了人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甚至连她去了哪,可还好都不知道。
她消失了,就跟晨曦下的薄雾,蒸发干净,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彻底底。
而这段时间里,京城也很不安定,尤其是皇宫里,频发桩桩命案,搞得人心惶惶的。
小家伙因为舒叶又跑路的事,极度的不安,总缠着梁韧,生怕父王也跟娘亲一样,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此,梁韧也无法,只能带着他去查案。那些日子,总能见到端王爷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执剑,奔走在各个凶案现场。
九月底,京城竟突然飘雪,不大,薄薄的一层,落在地上,似鹅毛覆盖了整座城一般,美得极富风韵。
城门即将关闭之际,只见城外有一红衣女子,骑着一匹白马,急速奔来。
守城看到后,立即下令,紧闭了城门,却见那人是端王妃舒叶,又急忙开门,迎接她进城。
待她回到王府门口时,家丁见到她,忙关上了门,也不再给她开门,将她拒之门外。
她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静默立在雪里,任雪花飞舞飘落在身上,打湿了她的衣襟。
没人知道她这是何意,更没人问,过去的那几个月,她究竟去了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连梁韧也没有。
此刻,她立在王府大门之外,一袭红衣,一身薄雪。
而门内,他一身白衣,孤立于廊下,眉宇紧锁,盯着门口。
家丁告诉他,王妃回来,就在门口时,他是激动又窃喜,然而,他有自己的骄傲。
明知她就在门外,她不开口求他,他便不想开门。
这一次,他想要找回迷失在她那里的骄傲。
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
一人之心,便造就一个劫。
身处不同的世界,却同拥着一个情劫,甘愿忍受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