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时局已暂时稳定下来,前一阵,回鹘可汗因按耐不住,发兵小搞了一场闹剧,被麽呵坦制服。
麽呵坦虽好战,但也绝非有勇无谋的匹夫,自然也知道怎样最为有利,便派人前往西突厥谈和。
于是乎,分庭抗礼的东西突厥暂时达成和解,搁置争议,共谋求稳定和平发展。
如此一来,元夏也算是可以安安稳稳坐拥中原大片江山,实现所谓的海晏河清,保天下太平。
午时正刻,丞相府。
后花园里,独立于满池碧莲中央的飞鸟亭下,张正半躺在软椅上,闭着双目,静听着一旁那只他那只宝贝画眉——鹰哥婉转歌唱。
而半跪在他左右两侧的豆蔻芳龄的小妾们手摇团扇,连呼吸都压得极低,生怕打扰了他听鹰哥鸣唱。
不时,只听一阵“哒,哒,哒”略显惬意又缓慢的脚步声传来,左侧那身着嫩黄色薄纱罗裙的女子抬起那双妩媚的眸子,定睛凝视着迎面而来的张沅禄。
见张沅禄对她一笑,娇羞之色染红了那尖细的小脸,微垂下头,羞答答的,似塘子里微粉的荷花,羞得一时忘了手上的动作。
张正感觉到没了凉风,不悦的皱眉,半睁着一只眼,怒吼道“青天白日的,发甚么骚?还不快给本相摇扇!”
那女子哆嗦着耷拉着脑袋,不敢耽误半刻,又麻溜的默默摇扇。
张沅禄已进了亭子,坐在围栏边上的木凳上,双臂外扩,搭在木栏上,好整以暇地盯着方才给他抛媚眼的女子看。
若非顾忌张正,那些个漂亮的小妾早被他拉去共度春宵了,哪里还用这般小心翼翼暗送秋波?
但到底,他有这个色心,却没那个色胆!
过了好一阵,张正摆摆手,示意那俩小妾退下,待二人走后,才动了动身体,半坐起来,手摇扇子,问道“你有何事?”
语气冷淡至极,就像是在问奴仆话一般,完全不像是一对父子。
若不是膝下仅有张沅禄一子,张正是根本不愿意搭理他的。
在张正眼中,张沅禄就是个一个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吸血虫!除了会给他惹是生非,脸上抹黑外,如同一只饭桶,毫无用处。
“爹,儿子可是来给您报喜的。”
闻言,张正确实颇有兴趣,睁开了眼睛,瞥了他一眼。
“就你还能有什么喜事?”
“爹您老这么说就伤儿子的心了,我怎的就不能……”
“废话恁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老子面前卖关子!”
张沅禄脸色明显微沉,但又即刻恢复到满不在乎的样子,在这丞相府里,伪装术,他还是一流的。
“爹,您可知近来梁韧在忙什么?他在忙着查案!一些证据被销毁的悬案。”
张正眼神迅速一闪,旋即便淡然自若道“就这点东西,你也有脸称它为‘喜事’?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爹,儿子可听说了,当年丞相府可还有几个逃出去的奴才,若是真被梁韧查出点什么来,恐怕您这位置就坐不稳当了。”
张正凝神半刻,他没想到,这个整日里尽知道调戏良家妇女的傻儿子竟然会有这么一面。
今日的张沅禄让他刮目相看。
“派人去仔细盯着,若梁韧找到半点线索,记得处理干净咯!”
言罢,起身大步离开了后花园。
哪怕只是空穴来风,他也决不会掉以轻心。
叫管家备了轿子,急忙往皇宫去了。
他张正好不容易爬到今日的高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
怡香院的闻鸢阁内,琴声袅袅,酒香四溢。
梁韧跟吴冲面对面而坐。
“可有线索?”
吴冲将那块血玉递还给他,回应到“能查的我仔仔细细都查了一遍了,未曾见过这样的血玉。”
梁韧手指抚摸着玉佩,凝眉紧盯着,似要将它看出个洞来。
竟然没有,那该是从何处而来?
吴冲见他这般在意这块玉佩,饶有兴趣问道“莫不是哪位姑娘留给你的定情信物?这般在乎。”自饮了一杯酒,又道“要我说啊,这姑娘不找也罢。这么些年了,指不定人家已为人妇为人母了呢,找到亦是空欢喜一场。倒是你府上那位叶姑娘,看上去机灵聪慧,不如……”
“少打她的主意!她不是你该觊觎的人!”
“你瞧,我又说什么?再者说,兄弟我可是有主的人,就叶姑娘那样的小家碧玉,还是给你当王妃合适。”
不知怎的,就他这句话,梁韧竟然不自觉微扬起唇角,浅笑。
吴冲像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敢情那血玉就是那位叶姑娘的啊!还害他好奇地猜了半天,梁韧是何时被姑娘盯上的。
“再帮我查查看,总会有线索的。”
“四海皆有你的人,用得着我这个小小刑部侍郎费劲?我看你是觉得我闲得蛋疼吧?”
“难道不是?”
“哎呀,这就不仗义了哈!好歹我也劳心劳力的给你查了小半月,你竟然……”
“张正的人盯着我。不然你当我看得上你那点能力?”
这就让吴冲火大了,明明是他有求于自己,凭什么好处都给他占了还要损自个?
哀怨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急需败败火。
“别和岔气了!来,喝杯水压压。”梁韧一脸淡漠的递了被茶水过去。
这下吴冲更火了,拍案而起,撸了撸袖子,打算大干一场,去去火,房门却被敲响了。
“进!”
老鸨子应声进来,郝阗跟在身后。
“三爷,上头有事找您。”郝阗作揖道。
梁韧“嗯!”地回应,并起身,再看向无处发泄怒火的吴冲道“那事就靠你了。”
话落,拂袖离开了怡香院。
去往皇宫的路上,梁韧问郝阗道“可有说是何事?”
“卫垣亲自来的,我旁敲侧击询问了一番,他并未透露半点,恐怕……”
“张正可有动作?”
“约莫半时辰前他进了宫,许是他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这伪君子,只会挑拨离间!”
“如此便可证实此事跟他脱不了干系,继续派人盯着,只要时机合适,咱摆一步棋,他自然会不打自招。”
说完,闭目养神。
既然张正有莫大嫌疑,那他背后的支持者,是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难道真要……他有点迷茫。
有些过去了的事情,他是真不想再去追究,可又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