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山,聚贤庄内。
庄主背着手,似乎很悠闲,悠哉悠哉地来到酒疯子的野鹤轩。
只见酒疯子背贴茅草屋前那颗歪脖子香樟树,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抱着他那个缺了个口子的酒壶,死了一般躺在炎炎烈日之下。
自打庄子豪被抓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后,这样颓废的状态就成了他的常态。
他羞愧难当,既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更不知如何面对庄主。
所以他只能醉生梦死!
唦唦唦——鞋底与沙地面摩擦的声音临近,酒疯子知道来人是谁,却只想撞死。
要他那什么颜面面对庄主?
当年若非得庄主出手相救,他连舒叶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将她养大成人了。
可在舒叶离开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彻底脱离离山绿林,回归他血统里高贵的正轨。
多么忘恩负义?
脚步声消失,一黑影恰好挡住了直射在他脸上的阳光,手里突然一空,酒壶被庄主拿去了。
“疯子,我一直拿你当兄弟。要是没有你,聚贤庄早被吞了,我很感激你。”
话落,举起酒壶,灌了一大口浊酒。
庄上并非没有好酒,只是这酒疯子嗜酒如命,且单单钟意这浑浊不堪又异常猛烈的米浊酒。
没有人知道原因。
酒疯子缓缓睁开眼睛,因光线太亮,刺的微眯着眼,看了眼眼前的庄主。
他知道庄主定是有事找他。
庄主将他那破酒壶递还给他,道“六月初八,就是庄上兄弟聚首之日,我想借此机会,把这聚贤庄的第二把交椅交给你,我希望……”
他话未说完,酒疯子却猛地站了起来,开口欲打断他的话,却被他按坐回了歪脖子树上。
“先听我说完。本来打算等子豪跟小叶子大喜之日把庄主之位让给子豪,再把第二把交椅托付给你的,哪成想……哎,也罢!往后就剩我们这些老骨头撑着了。”
酒疯子眉头紧拧,愧疚感吞食着他的心脏。
若是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没把舒叶支走,会不会……
一切都太晚了。
他羞愧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双眼腥红地看着庄主。
“子豪不在了,你不会拒绝我这请求吧?毕竟小叶子的事……”没再往下说,那些心知肚明的事,他知道聪明的酒疯子自然会懂的。
在他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你再好好想想吧!”叹了口气,转身背着手,落寞地消失在了酒疯子视线里。
他自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偶尔为了能够达到目的,装一回伪君子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把酒疯子拴住,撒个谎什么的,完全不是个事!
一切如他所愿,自知欠了庄家太多的酒疯子确实没有拒绝第二把交椅。
翌日一早便过去找了他,表明他酒疯子彻底跟聚贤庄跟所有离山兄弟结为一家的决心。
然后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行事果断,态度积极,为庄上的事情忙前忙后,尽心尽责。
庄主对此很是满意,其他元老级别的人也都对他赞不绝口。
六月初八,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就连光线都带着淡淡的喜色,微红,直照在地面。
聚贤庄鞭炮声不绝于耳,喜庆异常,似娶亲那般热闹。
待各位元老均已列坐正堂,互打了招呼后,便静了下来。
庄主起身,作揖道“众位兄弟,今日借此机会,庄某欲宣布一件大事。”
指了指身侧立着的酒疯子,又接道“这位酒疯子已入我绿林会十八载,一直尽心尽力为庄某出谋划策。而庄某因私怨一直没有重用他,庄某深感惭愧!今日当着众兄弟的面,庄某要向酒疯子请罪!”
端起一杯酒,转向酒疯子,道“一杯薄酒,先干为敬,以作谢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疯子不得已,也只好陪了一杯。
庄主再次转正身体道“即刻起,聚贤庄的二庄主就由酒疯子担任。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希望众兄弟如敬庄某一般敬重酒疯子!”
一听,底下的人就不乐意了,反对的意见层出不穷,却都被庄主说服,同意酒疯子接任第二把交椅。
于是乎,酒疯子成了离山绿林会的二当家,再也撇不清这一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