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上一刻，万人之上，下一刻，就可能身首异处。
梁韧并不在乎，所谓的功名利禄，在他眼里不过是造福百姓的手段罢了若不能给百姓带来益处，便什么也不是。
出了枕云殿，却遇到了贵妃。
“子坚，别再跟皇上对着干了，没有任何好处的，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想想你父王，他还能跟着你颠沛流离么？”
他盯着一脸着急的她，嘴角微扬，道“别说得你很懂我父王，你从来没真正看过他的心，更不知他心里怎么想。”
而后便走开了，走了一段，又停下来，转头看着她，道“过去的事都已过去，我不再恨你，你也不必再对我心存愧疚。你选择离开，也只是为了追求想要的。珍重自己。”
潇洒离开了皇宫。
放下执念，这是舒叶教会他的。
而放下后，他也觉得一身轻松。
他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怡香院，闻鸢阁。
在他煮好一壶清茶后，吴冲姗姗来迟。
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痞子模样，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挂心。
“走出来了？都主动约我喝茶了。看来你那小王妃在怒心里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半个月才走出来，这伤害，够大的哈！”
他随意席地而坐，端起茶饮了一口。
“明日一早，我便出发戍边去了，往后恐怕要几年才会再见了。”
梁韧淡淡说着，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平静如他此刻的心。
对于他的决定，吴冲倒不惊讶，只是稍皱了皱眉，若他亲自戍边去了，那王鹏就要回京，那岂不是很不自由？
他看破了吴冲的情绪，笑道“终于也有你怕的一天，看你还怎么幸灾乐祸。”
“你那小王妃并未回离山，一个人去了泉州，不过一切安好。还有个算命的江湖术士同行，看上去两人挺熟的。”
“是嘛？她安然无恙便好！”
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去了外面阳台处，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吴冲也走了过去，“往后，我名下那些资产还得托你多多关照。”
“切！你又不缺钱，还怕几年后回来，养不起你的王妃？”
养她么？
她还会回来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会回了无解的事情费心？
“不过是为了赈灾罢了。”
吴冲不再说话，看了看他认真的神色，也在为好友叫屈，错付了真情，却换得一场殇。
他们都是赌徒，却都押错了注，输得一无所有，徒增一身难以愈合的伤。
“那老王爷呢？也跟着你去戍边？他那高龄，怕是吃不得这苦了。”
“随他吧！若他要留在京城，就留。”
说起老王爷，吴冲便想到了贵妃的事，看向他，试探问到“那贵妃的事？你是放下了？”
“放不下又如何？一切皆因缘而聚，缘尽了，便各自回归各自正轨。本就怨不得谁。”
说出这番话，吴冲知道，他一定是真的想通了不少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果然舒叶的离开，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看到你放下了，真心为你高兴。看来王妃教会了你很多东西嘛！至少不再倔得跟头牛似的。”
“关于她的身世，你查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进展？”
吴冲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对不住，是真查不到任何线索。就连陈家的事也彻底没有了线索，背后肯定有什么操控着。”
“罢了，别查了吧！往后这些事，我也不会再上心，悬案悬案，就这样一直悬下去吧！”
苦涩一笑，转身回了茶室。
吴冲背靠在栏杆上，眯眼望着他。
“你是怕她一辈子不回来，查了也是自作多情吧！相信我，她一定会回来的。”
随后也走了进去，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她心里有你！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要了自己的男人。午夜梦回，空虚寂寞时，总会想起那个男人的体温，还有他给的欢愉。”
昂着脸，骄傲得很，自信满满的，似乎他经历过一般。
“若真如此，你怎的独守空房这么些年？莫非是你喜欢被践踏的感觉？”很不给面子地拆台。
“你就不能给个面子捧捧场？非要拆我台才开心？”
“也就那样，没好到哪去。行了，我就先走了，早点回去想想如何面对你老丈人吧！”
说着，他便下楼离开了。
只有吴冲一人，烦躁不已，清茶已无法解忧了。
也离开了闻鸢阁，要了间房，赶走了所有的姑娘，一个人喝闷酒。
可也应了那句话：借酒浇愁愁更愁。
灌了烂醉，并未赶走半点愁绪。
最后，由小斯送回府里去了。
——
端王府内，老王爷在前厅里等着梁韧。
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他了。
梁韧刚踏进府门，老管家便过来道“王爷，老爷在前厅里等您呢！”
“嗯。”走了一段，又道“管家，你去账房取银子，把家丁都遣散吧！每个人多结半年酬劳，让他们各奔前程去。”
闻言，老管家可着急了，忙问到“王爷，您这是要……”
“明日一早，本王便要出发往边关戍边去了。这一去恐怕得有些年头才会再回来，王府也不需要人打理了。”
说着，便已进了厅堂，作揖道“父王。”
又转向管家道“你先下去办吧！”
老管家无奈，叹了口气，便要退出去，“管家，你等等。”
老王爷对梁韧道“如今已这般，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再瞒你。其实，你不该恨她，她跟皇上本就是两情相悦。是我，为了一己之私而从中作梗，逼得她无可奈何，嫁给我为妻。”
听到这个消息，梁韧依旧淡然自若，仿佛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当初也以为，只要我一心一意待她好，终有一日，她会动心的。但我低估了爱情的力量。”
老王爷说起往事，热泪盈眶，似乎真的很后悔，很痛心。
“那年，我从沙场上九死一生凯旋归来，得知她已有五月的身孕，惊得差点一把掐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