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梁韧回疏陌轩后,才进书房坐了没多久,小圆子急匆匆跑来。
急迫地敲门便放开嗓门喊到“王爷,王爷?王爷,急事啊!”
“进!”
小圆子装开门冲了进来,十万火急般,急忙道“王爷,不好了,叶姑娘,不,王妃她要嫁人了。”
“嘭!”地,梁韧拍案而起,眉宇瞬间拧紧,怒火冒了三丈高。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瞎说?”
若是小圆子站在他旁边,此刻定已被他拎着衣领,丢出去了。
小圆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忙后退几步,擦着汗道“王爷,此事千真万确啊!你瞧,这是郝侍卫亲笔签名给您的信函!”
说着,双手将信奉上。
却忘了自己此刻离梁韧有多远。
“走过来!”语气甚是不善。
没办法,硬着头皮往前挪去,待梁韧取了信后,他便立即弹跳回去,生怕王爷一怒之下,把自己当出气筒给咔擦了。
梁韧看完了信,心里是一万个受伤和想不明白。
就算舒叶要再嫁他人,那至少也得是人中之龙,再不济也得是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怎的会沦落到嫁一个江洋大盗?
在舒叶眼里,自己摸不是连个大盗都比不上?
这样的猜测让他极度不爽。
她好歹也是他端王梁韧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再嫁,怎能这般落魄?
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允许!不允许别人觊觎他的王妃,更不允许他的王妃撇下他另嫁他人!
她是当自己是个死人?
怒火中烧的梁韧脸色一黑再黑,黑到如墨让小圆子心悸。
忙开口道“王爷,王妃很可能是被逼无奈!以王爷的英勇神武,这世间还没人能比得上。王妃怎么可能丢下拿能这么一块至宝,取路边一粪草呢?绝对不可能!这事绝对有蹊跷。王爷……”
没成想,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滚出去!”
这一吼,小圆子怕得提着裤腰带跑了。
小圆子前脚刚走,后脚,梁韧桌上的茶具便已落地,摔成了碎片。
“舒叶!你很好!敢把本王当死人?你给本王等着!”
而后,急忙出了书房,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便已消失在了王府,骑着马,往城门去了。
他要去把他那不懂事的小笨蛋王妃给拎回来,省得老在外头祸害人。
抓回来后,定要好生养着,不会再让她瞎跑,迷了路还被人欺负。
——
而此刻,离山,野鹤轩。
舒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无忧亦无喜。
当年她离开了梁韧,本是不想回到离山的。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她到底已是端王的王妃,是朝廷里的人。官匪不同道,她自然知道离山容不下她。
奈何,诸事不顺,无奈之下,她只好听从了庄子豪的安排,再次回到了绿林会,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绿林大盗。
而她五伯,酒疯子,在看到她又回来后,直接不理她了,还多次闹着要跟她断绝关系。
但终究不忍心看着她一个女娃受那么多苦,慢慢又好了起来。
其实他哪是真的恨舒叶狠心多年音讯全无,只是怪自己没用,将她拖下了绿林这趟浑水。
“哎!当年你就不该回来。待在京城不也好好的,非要自个往刀口上撞,这回好了,要拿自己去换少夫人的命!舒叶啊舒叶,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到底都学了干嘛去了?真是气死我了!”
酒疯子跟个多嘴的老妈子一样,走来走去,数落个不停。
看着他这样,舒叶忍不住,“噗呵”笑了出来。
“五伯,您老就别走来走去的了。又不是拉我去杀头,您犯得着这样紧张吗?”
拿起梳子,梳着前鬓。
“你还笑?还笑得出来?”他着急的拍着手,走过来,道“现在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心在这笑?你要知道,明日进了他们的岛,你就再也回不来了。好歹咱也是……咱也是混过京城的人,岂能一辈子当海盗?”
她不理会他,微笑着梳妆。
道理她都知道,可欠人情债未还,她也是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那海盗头目为何非要她,好奇心作怪,她正想好好好混进去查探一番。
“五伯,您今日怎的不喝酒了?您嘴就不寂寞?快去喝您的酒去,别在这吵吵了,怪烦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就嫌你五伯我烦了?要不是我这个烦人的老酒鬼,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还敢嫌我烦!”
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无奈,终究念念有词地出去了。
计谋又失败,酒疯子很是无奈啊。
说那么些数落她的话,只是为了激怒她,让她逃,可哪成想,舒叶已不是当年那个好糊弄的小丫头了。
就他这点花花肠子,舒叶早就识破了,才故意跟他逗了半天嘴。
若换了平日,他不怎么搭理她,她也没那闲工夫跟他耍嘴皮子。
酒疯子还是着急,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叹气,踱步,怎么也不得劲。
拿过挂在树上的酒壶,灌了一口,神智越发清醒,就越发不安。
没什么能解忧的,便一跃,睡倒在了歪脖子树上。
屋里头的舒叶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了,舒了一口气,悠闲地坐在桌旁,喝茶。
这一会,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几年都没再出现过的梁韧的身影,略显惆怅。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梁韧私自放了庄子豪的事情。虽有些震惊,但也没别的感觉。
他在她心里,最多就是个要了自己的男人,还有被逼拜堂成了亲的相公。
其他的情感,一切如旧,依旧空白。
在她得知,他去了边关戍边后,也曾想过何时回去京城看望一下老王爷,毕竟她还伤害了老王爷的感情。
但因事缠身,便一直未能如愿。
而今,她也要另嫁他人了,更没有这样的必要。
傍晚时分,庄上的丫鬟过来,把一套喜服还有其他的东西送给了她,然后便走了。
她看着那些艳红色的东西,心里波澜不惊,连一丝丝的涟漪都未撩起,仿佛就这样被逼嫁给一个江洋大盗,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事。
但酒疯子可不这么想,一瞥到那红彤彤的东西,他心里的怒火就压不住,蹭蹭蹭地往上冒。
真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们,但又不能。
他家小果果还在庄上押着呢!
这险,可不能随便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