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之事多有复杂,各有立场。”裴嘉佑牵着湛茵华的手,一边走着,一边说,“你不需要去懂这些,只要记得我在这京城过得很不开心,等到元宵一过,我们一起回家。”
湛茵华甩了甩他的手,并没有甩开,也没有再坚持着非要与湛茵华保持着距离。
他们一路上是有说有笑,在寂静的街上倒显得很突兀。
直到,走到一处宅前。
柳宅?
“柳家暂时住在这里。”裴嘉佑对湛茵华说道,“改天带你来走走。”
“等等吧。”湛茵华轻声的说,“我现在可是被抓捕的阶段,要更小心翼翼的好。”
他们现在也是如此。
即使真的是在夜里于街上走动着,但事实上也是被重重护着。
直到回到世子府前,看到那飞出来的断箭时,湛茵华才禁不住的拍着额头,“要不要去宅子?”
“要。”裴嘉佑立即就同意,“我今天陪着章儿。”
幸好,他今天没有心血来潮,因为他的伤势见好,就将章儿带回到世子府来往。
否则三皇子派人来围,章儿极有可能会受伤。
章儿可不像小矜,小矜力气大,尚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他们绕过世子府,回到宅内。
李嬷嬷竟然没有睡,见到他们时,才放下心。
“见过世子,见过夫人,你们可回来了。”李嬷嬷低着声音,“在这里可以听到世子府的动静,老奴担忧着小小姐和小少爷,就过来陪着。”
湛茵华却在发生这般大的事故时,不在府中陪着两个娃娃,实在是太不应该。
湛茵华满脸通红,“谢李嬷嬷。”
“嬷嬷,你放心,都不是大事。”裴嘉佑笑着,“我在这里住一住,明个天亮再回去。”
李嬷嬷听罢,立即就去为裴嘉佑做准备。
“你回屋吧。”裴嘉佑挽着袖子,转身对湛茵华道,“你这几天再低调些。”
湛茵华双手抱臂,不置可否的笑着,“世子,我已经很低调了。”
以她的性子,没有亲自去收拾别雨石,而是借他人之力,已是极为难得的。
“是,我知道。”裴嘉佑扣着湛茵华的肩膀,又说了两三句话,就叫湛茵华先回了屋中。
李嬷嬷为裴嘉佑收拾好屋子以后,却是问起关于裴嘉佑与湛茵华的事情。
她作为照看着裴嘉佑长大的嬷嬷,对裴嘉佑的终身大事是担忧碎了心。
裴嘉佑笑着倚门而立,“嬷嬷,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只能远远的避开,你要留在京城中,还是跟着我一起走?”
李嬷嬷愣了愣,回头看向裴嘉佑时,发现裴嘉佑的语气虽然有几分开玩笑似的,但神情却是无来由的认真。
“世子,这能行吗?”她不曾先回答裴嘉佑的问题,反而问着他,“如果皇上肯放人,又何必等到现在。”
这言外之意便是,并非是裴嘉佑愿意留在此处,而是与皇上有关。
裴嘉佑垂眉一笑,“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为皇上办事,他自然会放我走。”
李嬷嬷一听,忙上前走了几步,“世子,你……真的是苦了你了,如若王爷还在,哪里会让你吃上这般多的苦。”
裴嘉佑轻笑着,在李嬷嬷的面前倒没有什么好瞒的,“皇上毕竟不是三叔,总是会有差别的。”
李嬷嬷感慨的叹了口气,就先把屋子收拾好,请着裴嘉佑先休息,她便先离开屋中。
裴嘉佑关上门时,倚着门,又重重的叹口气。
当他问着李嬷嬷的意见时,心里自然多了几分计较,自然也是有些数。
皇上……终究竟是皇上。
他可以养着长公主与镇山王,但同样可以革了他们。
对裴嘉佑何尝不也是一样的?
这整夜无话,裴嘉佑起来时,湛茵华尚哄着两个娃娃。
他不过是与李嬷嬷招呼一声,就先回世子府,看着这满园的狼藉,不由得冷笑。
“世子,您可回来了。”尤天意在见到裴嘉佑归来时,“属下还以为世子在外面遇到麻烦了。”
“有茵华在,再是麻烦都不怕的。”他对湛茵华是特别的信任,在言语音更是依赖,“不过借着机会,我应该能躺到过年吧。”
“只要世子不嫌闷,自然是可以的。”尤天意哭笑不得的说。
裴嘉佑这才放下心,与尤天意一同回到他的院中。
这里尚有几支竹箭,上面还是沾了血的。
“好好安抚受伤的侍卫,去吧。”裴嘉佑道。
“是。”尤天意作揖,这就退下了。
待裴嘉佑回到屋中后,去宫中回禀于夜袭之事的管事,带回太医和皇上身边的公公,一同来看望裴嘉佑。
他们看见的裴嘉佑,面色苍白,瑟瑟发拌,正唤着“三王叔”。
公公一听,立即就扭头哭了起来。
三王叔与皇上的关系有多好,这宫人对三王叔的印象便有多深。
这是被裴嘉佑突然就牵起旧事,才引得他落泪。
太医忙于救治于裴嘉佑,发现裴嘉佑的情况危急,忙问着可是又吃坏了什么东西。
“太医,府里已经是十分小心了。”尤天意作揖道。
太医重重的叹了口气,“此事怕不是意外,我先为世子开上两副药,先吃吃看吧。”
除此之外,暂时也寻不到更好的法子。
裴嘉佑突然歪着头,重重的咳了许久,咳得太医的脑袋都跟着疼起来。
“世子,世子,凡事要小心些,要温和些。”太医轻拍着裴嘉佑的背部,安抚着说。
他以为他说上几句话,裴嘉佑咳得就能好一些?
太医紧皱着眉头,在瞧着裴嘉佑喝下药后,便进宫向皇上表明此事。
当然,也会提到世子府被打成了什么狼藉的模样。
“世子府的侍卫都是做什么的?”皇上一听,登时大怒。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子的伤没有好,女大夫不曾寻到。
长公主府拿出钱去填补着空缺,但是却听说长公主府平时的开支极大,怕是填不上。
三皇子不停的寻着湛家的错处,倒瞧着别雨石是个不错的。
仅有这么一件好事,接着……
“是谁的人?”皇上压下声音,冷冷的问着太医。
太医哪里会知道这般多的事情,立即就向皇上磕头道,“老臣不知,老臣的确是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皇上直起身,“朕是想要听实话的。”
太医是实话实说,除了落到世子府内的竹箭外,再无其他。
“好生照顾世子,退下吧。”皇上摆了摆手。
待太医离开以后,皇上才看向平时跟随在他身边的老公公,想要听听这个“老实人”,会说出什么有用的话。
老公公低着声音,也只能将在世子府内瞧见的场景,全部都讲个明白,除了摇头感慨,再无其他。
“你的意思是说,没有线索?”皇上问道。
老公公立即就跪下来,但却没有开口。
此事要让一位老公公说什么?
难道要告诉皇上,不是没有线索,而是有了线索也要做一个好的哑巴吗?
皇上瞧见老公公的样子,哪里会看不出前因后果,怕是哪个皇子或者王爷所为吧?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皇上拍着桌子,却无可奈何。
裴嘉佑有将帅之才,好好的留着他自然可以派遣,但瞧瞧他的好儿子们是怎么做的,非要与裴嘉佑的关系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