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怕得很。
她在听到裴嘉佑叫她的一刹那,都快要哭出来。
她不仅是怕裴嘉佑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更是怕着湛茵华会出来收拾她。
在她认识的这般多人中,惟有湛茵华是最可怕的。
“茵华最近很辛苦,你有话快说,莫要一直烦着她。”裴嘉佑冷冷的提醒着。
月娘连忙道,“是,是,我不会打扰太久的。”
裴嘉佑没有再去多看她一眼,就甩着手里的长剑,陪着两个娃娃继续练习。
两个娃娃全程都不曾去看月娘的脸,更确切的说是背对着月娘。
这两个娃娃是越发得警惕了。
月娘不由是打着颤,快步的寻向湛茵华。
湛茵华正在做账中。
“你在害怕?”湛茵华抬起头,看向月娘时,似笑非笑的说,“怕我吃了你?”
她的牙口应该没有那般好,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都咬碎。
她也知道月娘是真的在怕她。
月娘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世子在舞剑,好生吓人。”
这是毫不犹豫的就将责任推到裴嘉佑的身上。
如若再看不出来,怕是傻子。
裴嘉佑重视湛茵华,湛茵华帮着裴嘉佑做事。
他们才是牢不可分的一对。
“恭喜王妃。”湛茵华笑着说,“你以后见到我,就当作不认识,好好的留在镇山王府,莫要再有其他的念想,等到你诞下男儿,就可以袭位。”
她笑着丢给月娘一个药瓶,月娘被吓住,险些就将药瓶弄到地上,摔个粉碎。
“好好吃着。”湛茵华不再去看月娘的脸,她的手里还有许多活计是要做的,没有时间与心情去与月娘闲聊,“你也不必战战兢兢,我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以后也没有什么必要再折腾你,之所以……”
月娘迅速的接过湛茵华的话,“无论您要不要为我解毒,都不打紧,我只要能够努力的生下孩子,就可以表明绝对没有害世子与您的决心,您放心就好。”
湛茵华缓缓的点了个头,表明对月娘很是放心。
月娘支支吾吾,半晌后方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药吃了,调理的,尽快怀上一个吧。”湛茵华挑眉笑着,“无论男儿女儿,你只要有一个,拴得住镇山王爷的那颗心,就可以了。”
月娘忽然听到两个娃娃齐齐的喝声,不由得疑惑,“世子怎么办?”
裴嘉佑才是镇山王的亲生儿子啊。
依她之见,王爷对裴嘉佑不曾死心,还想着要将裴嘉佑拖回王府呢。
月娘留在王府的时间可不短,里里外外细细的打听过,再加上她的推测,已经知道了七八分。
眼前女子应该是裴嘉佑的心尖人,两个娃娃是裴嘉佑的孩子。
至于为何没有成亲,却始终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叫她猜不透了。
“管他呢。”湛茵华不以为然的说,“你把你的事情做好就可以。”
月娘又站了站,见湛茵华的确是没有再有话要与她说。
她呢?原本是打算将王府内的情况都和盘托出,向湛茵华卖个巧,但湛茵华也不甚在意。
作为聪明人,月娘离开了。
当月娘走出来时,向回厅的裴嘉佑福了福身,就继续向外走着。
身后,传来裴嘉佑与湛茵华的对话。
“我帮你看账吧,你去休息。”裴嘉佑温和的对湛茵华说道。
湛茵华轻笑着说,“有你陪着孩子,我也不辛苦?”
“孩子要去玩了。”裴嘉佑笑着,“我陪你。”
月娘禁不住的收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们,仅此一眼,好生羡慕。
不过也仅仅是羡慕。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
她的命就是得不到少年的青睐,但又有几个少女能够成为侧王妃,掌一府之能?
她的命,也绝对不差。
待月娘从这小破宅子离开,坐上马车以后,毫不犹豫的将湛茵华给她的药吃了下去。
至于她为何相信湛茵华的话,她也不知道。
马车载着她回了王府,她依然是陪着裴诚去。
三日后的早朝上,裴诚是毫不客气的打击着裴嘉佑,想要挖出裴嘉佑的不是之处。
裴嘉佑则是气定神闲,都没有说什么话,就将裴诚的指责摆平。
反而是裴元山啊,留下了许多烂摊子,由他随便的扯出一条,都够裴诚吃不完,兜着走的。
皇上当然还是帮着裴嘉佑,在散朝以后将裴诚留下来,不过是说了两三句话,就令裴诚灰头灰脸。
“诚弟啊,几个兄弟中,只有你还陪在朕的左右,但也只能是陪着。”
“旁的事情就不必再多说了,如若再插手世子的事情,就莫要怪朕不客气了。”
裴诚在走出皇宫时,腿都是打着颤的。
他怕皇上。
怕他的兄弟姐妹们。
当初惟一令他可以挺直腰板的靠山罗家,如今是他永远的敌人,是绝对不会帮扶一二。
如若皇上想要收拾他,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他向前走时,就看到正在与郭和玉说话的裴嘉佑,他们是往御书房的方向而来。
应该是皇上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他们商量。
与他们商量?
裴诚直接喝着,“佑儿,你站住。”
裴嘉佑倒也没有当着旁人的面儿,这般的给裴诚没脸,稳稳的站定以后,冷冷的看向他的父王,倒像是想要知道,他的父王会说出什么话似的。
裴诚恼火的问,“镇山王府变成如今的模样,你可是满意了?再是如何,我也是你的父王,你……”
“父王!”裴嘉佑看着他,“你先逼走我母妃,又害我孩子,害得我险些丧命于边关,你可满意?”
既然大家都是翻旧账,那不如都翻一翻?
裴诚当然知道裴嘉佑说的是实话,但他是裴嘉佑的父王,难道做某些事情时,不应该考虑再上吗?
裴嘉佑继续道,“我站在这里只是最后劝父王一句,皇上什么都知道。”
裴诚当然知道皇上对于他们在手底下做的事情,都是全部知晓的。
知道而不曾阻止,对于某些人来说,等同于默认。
裴嘉佑继续道,“但如果哪一天,你们触了皇上的逆鳞,皇上还会留着谁呢?”
毕竟,皇上还是硬朗得很呢。
裴嘉佑转身离开时,裴诚还是站在原地,气得发抖。
他要说的话都不曾说出来,白白的被裴嘉佑抢白一番,当他气呼呼的走出宫时,就遥遥的看到等着他的马车。
马车外的丫头唤着什么,就瞧到月娘被扶着走下马车。
裴诚见到月娘时,顿时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大步的向前,与她携手离开。
看来,他们还是天生一对。
至于在皇宫的御书房内,皇上与裴嘉佑和郭和玉讨论过裴元山的事情以后,还在想着要不要给裴元山再留三分颜面。
裴元山的颜面也是皇家的脸面之一啊。
“皇上,暂时悄无声息的处理便好,臣的手里还有他的许多罪证,如若再有他事,可以拿出来用。”裴嘉佑回道。
还有证据啊。
郭和玉恼火的看向裴嘉佑,看来是瞒着他不少事情。
皇上缓缓的点了个头,“那就断了他最后的臂膀吧。”
“是。”郭和玉忙回过头,应着皇上的话。
他,自然就是镇山王裴诚。
他们三人都不再说话,似是陷入到奇怪的沉默中。
但是又都是心知肚明。
裴诚动了那般多的事情,皇上都不曾惩罚于他,无非是碍于裴嘉佑的心意,怕裴嘉佑会伤心难过。
如果最后是裴嘉佑先放开了手,也是到了处罚镇山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