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棋挑眉,他怎么觉得这话分外耳熟呢?
而沈画则低下头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王爷这话臣女就听不懂了,本就是臣女的过错,为何王爷偏偏要来替楚王殿下道歉呢?”
许云深满脸温柔的看着沈画,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再怎么想想,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丢了几个罐子便打成重伤,必然是云楚他故意戏耍你的。”
如果不是许云楚昨夜来过告诉沈画,许云深已经有行动了,怕是沈画今日听到这话的时候就要露出马脚了。
沈画笑了笑,“楚王爷为何要戏弄臣女呢?再者臣女已经去看过了,楚王爷伤的确实不轻。”
听到这里许云深这才彻底放下了心,许云楚的确受了重伤。
“云楚自幼便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原本以为长大了或许会好些,不曾想现那么多年一直没变,当真是被父皇宠惯坏了。”
沈家兄妹两个没有一个说话的。
沈棋更是端起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许云深这话虽然听上去随意,可若是附和他,岂不是再说皇上教子无方?
可若是反对,万一这话传到了皇上或者是许云楚的耳朵里,沈家能有好果子吃?
所以两个人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这话听过也就罢了。
见两个人不说话,许云深继续说道,“我听闻先前沈小姐在祠堂里跪了很久,想必膝盖受了伤,所以我这次来还特意沈小姐带了一瓶宫中的秘药,只做是赔罪了。”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药膏。
“劳王爷挂怀,只是可是已经过去了多日,臣女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既然是宫中的药,那不如王爷留着吧,若是日后磕了碰了再拿出来用。”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要这瓶药。
许云深闹了一个好大的没脸。
心中更是暗骂徐雨泉,是说沈家的人厌恶许云楚若是自己这个时候来,必然会得到沈家人的热情招待。可如今看来怎么完全没用呢?
那边乐师已经将保养的法子告诉了采荷,许云深这边也坐不住了,只好拿出了杀手见。
“这件事总归是云楚的不对,请沈小姐收下这个,这个若是日后云楚再来打扰沈小姐,沈小姐可以拿着令牌去府里寻我。”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枚令牌,交给了沈画。
沈画想推辞可转念一想还是收下了。
“多谢王爷。”
一边的沈棋惊讶的看着她,不明白沈画为什么要收下这个令牌。
但沈画终于收下了令牌,许云深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乐师离开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必然能打动沈画。
许云深一走,沈棋便托腮看着沈画问道,“小妹,你为何要收下他的令牌?”
“咱们已经拒绝了他一次,若再拒绝一次,实在是下他的脸面,万一许云深在朝上给爹和哥哥穿小鞋怎么办?一个令牌而已,收下又不代表去找他,采荷,找个小盒子,把令牌收起来。”
“是。”
沈棋虽然不想让沈画收,但既然已经收下了,也没有其他法子,再加上他也听说过许云深虽然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但背地里没少打压那些反对他的朝臣的事,也不希望因为一个令牌引起别的事端。
就那两个说了几句话之后,沈棋便匆匆离开了。
晚上,厚重的云彩遮蔽了月光,许云楚熟练地翻上了墙头,来到了处陌生的院子,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头,见到许云楚赶忙要行礼,却被许云楚制止,两个人进了房间。
房间很黑,可老头仍不敢点蜡烛,唯恐引来上其他人的注意。
许云楚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像是坐在家里一般招呼老头坐下,“莫大人,别拘着了,坐吧。”
莫千山这才颤巍巍的坐下。
“昨天本王与你说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
莫千山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说道,“微臣考虑好了……”
“嗯,干还是不干?”
“王爷真能保证,我儿的前途无忧?”
“自然,三年之后我会让你的儿子成为都察院的侍郎。”
“……微臣还有疑问。”
“说。”
“微臣如今已是年老力衰,户部多的是青年才俊,其中也不乏有家世优越者,臣出身寒微,又无大族依靠,更兼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年未进一步,为何王爷要选择微臣?”
许云楚微微一笑,“莫大人虽然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年未进一步,可也未退过,能安安稳稳在一个位置上待三十年的人,忍得了各色又惑,又岂是凡人呢?莫大人难道没有听说过伯乐和千里马的故事吗?莫大人一直都是一匹千里马,只是我也曾遇到伯乐罢了,如今本王愿意当莫大人的伯乐,让莫大人更进一步。”
莫千山听的一阵感动,虽说户部侍郎这个职位也不算低,可在一个位置上待上三十年,身边的人难免会议论,再加上红娘们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实则内地里却嘲笑他是一个三十年未进一步的老木头,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个中酸楚,没有自己知道,没想到就在自己即将辞官回乡的时候,还能遇到伯乐。
“微臣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当即莫千山就跪在了地上。
许云楚赶忙将人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王也只不过是让明珠显于世间罢了,既如此,那莫大人便好好准备一下,等着走马上任吧。”
许云楚说完就离开了。
等回了府之后,小一不解的问道,“王爷,您为什么选莫千山?”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小一不屑道,“属下不信,这莫千山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多年,毫无建树,哪有王爷说的那么好。”
许云楚叹了口气才说道,“选他只是因为他太弱了。”
“啊?”
“户部里面的确有大把的青年才俊,也有家世显赫的,可是这些人不好忽悠,再说了,若我真让这些人顶了裴鹄的位置,许云深会立刻警觉起来,只有让一直没有建树,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多年,还没什么背景,明年就要告老还乡的莫千山顶了尚书的位置,许云深才不会怀疑。”
“因为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许云楚眯起眼睛,“再说了,莫千山出身寒微背后也无世家撑腰,这样的人总是好拿捏些。”
小一点头,“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一只鸽子落在了窗台上。
小一立马过去将鸽子腿上绑的小竹筒取了下来,取出里面的小纸条,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王爷,沈小姐收下了许云深的令牌。”
许云楚双眼微眯,立马站了起来,“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