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相见,倍尝相思之苦的云武帝心里感觉空空的,本想着到储云宫中与柳轻云一起恩恩爱爱的用午膳的云武帝,到来之时却扑了个空,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苦恼,又让人心痛。
更让人气恼的是,一干宫人竟无人知晓她到底去了哪里,只知道跪在地上不停地说:“陛下恕罪,陛下熄怒,平时并未听闻柳主子有何相识之人,定不会远走。”
话来话去,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不知道他的小云去哪了,不肖这些人回禀,他自己又如何不知道他家的小云在这个世上无有可以亲近的人?
所有这一切如何不让云武帝大为光火?
最后,倒是有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柳主子早上说饭食不对口,连早饭也没用一口,便急急的带着王公公一起出去了。”
小宫女胆小,说话颤颤微微的,及至后来竟吓得瘫软在地上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云武帝此时是心中异常的烦躁,看着那个被柳轻云杵在门后的那个木偶人,上前轻轻的抚去了她身上的尘土,一别留连相的自言自语道:“还是你生的安稳,从不做出让朕不安心的事情。”
呆立了一会儿之后,忽又“扑噗”一声笑了,如今活生生的人便在眼前摆着,如何又与这呆头呆脑的人偶话起了情缘?
晚膳过后,天将擦黑,一直抱着奏折在储云宫候着的云武帝,却依旧没有等到柳轻云,此时他再无有方才强做的百般镇定,可真有些急了。
在屋子中极其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正打算派人去大肆搜查,便看到柳轻云兴冲冲的带着浑身挂满东西,已经浑身尽显疲惫的王公公,从外边走了进来。
心情大好的柳轻云刚进得门之时,竟然看不到一个宫人迎候,里里外外竟是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心里毛毛躁躁的便有了种慌慌的不祥预感。
进得门来方才发现,储云宫的一众宫人,端茶的倒水的铺床的叠被的包括那些个平时不曾见过的打扫庭院的,一个个全都在院子里,黑卧鸦鸦跪成一片,却又是异常的安静!
这样的情形,便连柳轻云也颇感意外,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惹火上身的感觉。
心里不满的怨怪着:好死不死的,那个这许多天都不曾见过一小脸冒过一个泡的云武帝,这会儿跑来作的什么尸啊?
看着已经吓得两腿发软面色发黄的王公公,柳轻云忽的也有些心虚了,好象自己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但一想到,这么些日子以来,云武帝象个鸭子一般与那些莺莺燕燕交相纠缠,而自己在这边连个酸梅汤也喝不上一口,平白的还受着他那边的宫人的虐待,心里就着实的有些憋气,感觉自己又有些理直气壮了。
尤其是先前在街上亲眼目睹的一幕,让她回想起来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感。
说她柳轻云拈酸也好,吃醋也罢,总之那样的场景,她是死都无法接受的。
现如今,自己还不曾打上门去分辩个是非曲折,这个本应该低声下气的男主角,却趾高气扬的找上来门来寻事了。
甚至于,不由自主的还对云武帝发自内心的生出了一些鄙视,如果不是看到一直伺候自己的这些宫人如此辛苦的跪在这里已经人困乏累,而自己走了一天的路,也已经疲惫异常,只怕是她连门都不会进,又出去继续溜达着玩了。
那些宫人在院子里蔫蔫地跪了一地,想必是时间已经不短了,有些人如今已经不是跪的姿戒了,直接倒在地上,更或者压根就是吓的。
柳轻云前脚刚走进屋子,紧随其后的王公公未及卸下这一天来采购的东西,早就极没骨气的,“扑嗵”一声跪在了云武帝的面前。
嘴里连声说着:“陛下请降罪,老奴该死!”
说话间,还以手掌击着自己的左右脸,这让进门来一直未发一语的柳轻云着实的感觉不爽。
云武帝一直黑着的那张俊脸,在看到他们进来的那一刹时,几乎已经凝为万年不化的冰层了。
他急急的回到了宫中,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储云宫看她,而柳轻云与这个不知规矩的奴才,竟然外出了一整天,如今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才灰头土脸的回来。
成何体统?自己宠她惯她,难不成就是放任她如此不把自己这个君王放在眼里的吗?
民间的妇人尚懂得遵循三从四德,她难道就不曾知晓夫大于天这个道理吗?
一个下午,整整一大个下午,他什么也没有做,当然也是什么也做不下去。
那只提起来又放下的朱笔,一直悬在那里,竟连一本奏折都未曾批下去,满满的一撂奏折纹丝不动的在那里堆积着。
而她就这样回来了,漫不经心的,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无有,就直接走了进去。
是不是她眼中当真就无有他这个君王了?好吧,抛开君王不提,难不成一个在外野了一天的女人,回到家中就不想对她的夫婿做个解释吗?
但听得柳轻云走进去之后,话都没与他讲一句,便向外吩咐道:“小怜,小玉,老娘累了一天了,给我备水沐浴。”
那两个跪在地下的小宫女听得柳轻云的呼唤,吓得脸都不敢抬一下,更莫说替她准备她所要的东西了。
柳轻云斜躺在床上,一脚踢掉脚上的鞋子,揉着走匈路,有些发疼的脚说道:“怎么啦?都不愿意服侍老娘了吗?哼哼,就知道你们这帮人与外边的人一样势力,得不到好处就想跳槽了是吧?”
那些正在受夹板气的宫人听了这话,抖抖嗦嗦的低着头,话都说不出一句来。
柳轻云冷眼望向外边那些依旧跪在地上的宫人,冷笑一声说道:“也对啊,你们本来便不是老娘花银子养下的,如今这种时候,如何又肯听从老娘的吩咐呢?平时,看你们平时也还算伶俐,如今看来都是势利。罢了,罢了,从今往后,当着你们皇帝主子的面,你们一个个全都给老娘滚出储云宫,再不要让老娘看见一个人影。”
说完这话,似是气极,脸涨的通红,只感觉头脑发昏,趿起方才甩在地上的鞋子,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这些厉害的话语,哪里是说给那些宫人听的,分明有着指桑骂槐的将白天在御膳房受的气,以及先前的种种不满,悉数倾泻了下来。
云武帝心里直是感觉委屈,自己这番等候,不曾听得她一句示好的话也便罢了,没头没脑的发泄一通,现如今又舍了众人自己不声不息的溜出去了。
并且还当真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长时间的等候,竟然再听不到一丝动静。
这才有些不安的开口问寻门外自己带来的宫人:“你们都去看看,难不成在朕面前,她又跑出去了不成?”
随侍的宫人出外打探一备,回来禀道:“柳主子在井边打水,说是以后再不用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宫人了,以后她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自得其乐,从今而后再不受别人的欺负了,也再不看别人的脸色了。”
云武帝听了这番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自小到大他还当真不曾见过这种让他又气又疼的女人,可偏巧自己爱的还就是她这副调调。
心下恨恨地想着,她不心疼自己也就罢了,难不成连自己肚中的骨肉也不顾了吗?
也对,她如今还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呢!若是这次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
心里这样想着,再不顾及自身的颜面,甩开身后众人早飞了出去。
果见柳轻云正步履歪斜的挑着一担水,正往一边专事烧水的小房走着呢!
此时的云武帝就是有再多的气,再多的不满,哪里还敢胡乱的发泄?
一把夺下她身上的担子,重重的扔至一旁,那两桶估计原本是两整桶如今已经是两半桶的清水,随着他愤力的掷于地上,稀里哗啦流得满地都是。
柳轻云看自己好不容易才打上来的两桶水,就这样付之一炬,心中气恼,正想发怒的时候,云武帝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就往屋里走去。
柳轻云颇有些恼怒的边拍打着他坚实的前胸,边高声叫道:“你这个疯子,又想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云武帝对向那些一直跪在地上已经是骨酸筋麻的宫人冷声吩咐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们,还都在这里杵着做什么?没听说柳主子要洗澡吗?”
那些得到赦的宫人们,听了云武帝的吩咐,连爬带跪的踉跄着站起来,七手八脚的开始准备洗澡的香汤。
柳轻云对眼前这个*大萝卜,可以说是有些深恶痛绝,以致于是失望透顶。
一边骂着他是个“疯子”,一边用力挣扎着,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云武帝将她安放在床上,也不管她是否依旧是灰头土脸的,脸贴着她的脸,身子相互依靠着,强行将她安顿在自己的怀中,恨声说道:“我就是个疯子,我真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因为惦记着你提前回来,回来之后又一直在你这宫里等了你一天的时间。你可知道,为等你朕推却了多少重要的国事?”
听完这话,柳轻云冷笑一声,强自推开他的脸说道:“陛下的这些话,我看也只能哄骗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现如今我都这把岁数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想来已经不再是受这样的甜言蜜语诱惑的年纪了。”
云武帝看着她分明疏远且冷然的神情,痛心地说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如同是花儿也需叶来映护一般,这偌大的皇宫中也只有你一朵花,她们只不过是你的一些可以做为陪护的绿叶,我哪一刻不是将你放在第一位?”
柳轻云听完这话,竟然笑了,笑的太狠,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最后抹一把脸,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当真如是吗?你心目中的第一是当今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你的最爱是如今得宠的淑妃娘娘,还有那些个为你生过皇子的胡媚儿啊,王媚儿啊什么的,哦,如今还有一位大苍国唯一的小皇子,我算什么?如果可以说是第一的话,我柳轻云充其量不过是你所翻阅过的一本书罢了。只是,不知道我这本书在陛下的眼里看来,应该是一本娱乐小说呢?亦或是一本只是可以当做纪念版本的珍藏版式的典籍呢?”
柳轻云的这番话可以说的尖酸刻薄,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残酷,说这无一席话,便连她自己都感觉内心之中好酸好痛,痛得甚至让她有了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云武帝这段时间确实忽略了柳轻云不少,平时看她对任何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原本以为她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况且也并未听这边的宫人私下提及过她有什么不快,竟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曾想到她竟还有如此强悍的一面,心里不觉得竟也有些发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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