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后越燃越亮的焰火,柳轻云看到木偶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她忙不迭的从木偶手上撸下那枚自己找了许多时候的可能拯救自己不幸命运的戒指,与所来之时不同的是,不知何时,那上边已经被刻印上了“永结同心”四个熟悉如同往昔一般的大字。
柳轻云眼望着那枚失而复得的戒指,忽便仰天大笑,毫不避人的大声叫道:“天呢,上天呢,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于我?”
看到屋内灯火有些不正常并还发散着烧灼丝织器物的烧焦味的守值太监,在听到了柳轻云的话语之后,在门外问道:“柳主子,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奴才们进去伺候着?”“滚,都给我滚,我不要见到你们,都滚,趁我现在还不想砍下你们的头之前,都统统滚的远远的。”柳轻云有屋子里,红着一双眼睛,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而那具木偶,那具与她一样身高,一样体形,做工也极精致的与她一般模样的木偶静静的无声无息的在那里陪着她,静静的低眉看着她。
看她发狂,看她气的火冒三丈,看她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些时候还给我?难不成你要与他们所有的那引起人一般合起伙来捉弄我不成吗?不要忘了,你顶多算做我的一个替身,难不成你以为自己真的成了精了吗?”
那具木偶显然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所以她只是低眉顺目的以沉默表示着自己的意思。
叫完了,喊完了,柳轻云手心里死死攥着那枚与她有个重要关系的戒指,忽然闻到身后一阵异乎寻常的味道。
转身看时,大火已经烧燃了整个床帐,以迅猛的速度正向四下漫延开来。
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事情一般,柳轻云妖艳的一笑,拉着木偶的手,轻声说道:“烧吧,烧吧,左右不再是孤单单一个人了,我们俩此去黄泉也好有个相陪的不是吗?”
开着的窗子时不时透出一缕风,火烧的极快,转眼便漫过了床帐,烧着了近处的一些木制家具,火势腾腾的跳跃着。
柳轻云那先前还是激动异常的心脏,显是有些受不了如此的气氛,手里紧握着那枚戒指,脸上噙着一抹笑,无声无息的倒在了木偶的脚下。
赶走了淑妃的云武帝,一脸恼火的盯视着眼前的一大撂奏折。
白天的一幕不仅令他感觉颜面扫地,更让他有些把握不住的是柳轻云,不知道她小脑瓜子中整天在琢磨什么,如今看来,她对段玉恒还是极有感情的。
先前,柳轻云曾经说过,她们那里,男人向女人示爱的时候,就送一枚戒指,而当女人准备接受男人的爱的时候,便会心甘情愿的戴上男人为自己精心挑选的戒指。
所以,当他看到柳轻云手上拿着的那个盒子之时,心里便明白了这是段玉恒精心安排好的事情。
他夺走了段玉恒塞在柳轻云手上的戒指,心里犹不解恨。
但似是早便预感倒会有事情发生的段玉恒,谢完妆后,便早早的带人离开了京城。
想他云武帝再如何愤怒,亦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倾举国的武力来再次攻打如今已成弹丸孤地,如今又不会对大苍国造成真正危害的大理国的。
然而柳轻云的表现,着实让自己大为光火,她不禁接受了段玉恒的戒指,还在看到他的时候,晕倒了,可见她是多么的心虚,多么的理不直气不壮。
今天晚上,当一身盛装的淑妃来至他的书房之时,那一身的馨香,令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鸭子就鸭子吧!反正自己在她嘴中也从来都是不堪的。
他屏退了宫人,正在淑妃身上奋力发泄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有人走来的声音,他恼怒的原本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扰了他的好事,正想晓以颜色的时候,才发觉是柳轻云走上过来。
这显然是他所不曾想想得到的,他当时如同是被人捉奸在床一般,是格外的羞愧,但当柳轻云问及那枚段玉恒的戒指之时,心里的怒火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提笔凝了半天的神,终是没看下一个字,落下一笔画,扔下手中的朱笔,走出御书房。想到柳轻云离去时的狼狈相,心里划过一丝锐疼,似乎感觉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脚尖轻点,穿墙过巷,几个穿跃便到了储云宫,跳过宫墙,他想看看柳轻云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爬在床上哭泣?
想到她的眼泪,她的伤,她的痛,心里象是被人灌入了辣椒水一般,刺激的他浑身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房间的光线极亮,似是点了无数的灯盏一般,而殿门外却无一人守值,云武帝皱一皱眉头,从房顶轻轻落地,从门缝中忽便看到了屋子中不断升级的熊熊大火,一脚踢开房门,立马便看到了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醒的柳轻云,遂抱起她跳离了火海。
已经是半夜时分,云武帝的寝宫之中是人影幢幢,胡太医连同那天的王太医都跪守在一旁,云武帝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停的促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她怎么样啦?什么时候醒过来?”
胡太医苦笑一声说道:“陛下,臣刚才给她扎了昏睡针,估计得要好好睡上一些时候了,一会儿宫人送上安胎药,让主子喝下去之后,好生休息几日。不过,她刚才昏迷显是受了极重的刺激,所以,才会有如此的结果的。柳主子身子一直虚弱,陛下若然想保住这个孩子,这几日不妨万事依顺着她,一切在生下孩子后再做决定。”
云武帝苦笑一下,心道:他们都只为她腹中的子嗣着想,难不成她生下孩子之后,朕便会慢怠她了不成吗?难道世人眼中的自己是如此的无情无义吗?
第二天将过午时的时候,柳轻云醒来之际,便看到了一室的明媚。
神态疲惫的云武帝正坐在她的床前批阅奏折。
柳轻云伸手擦了擦眼睛,再细看之时,云武帝看她睁开眼,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轻声问道:“你醒了,可是想吃点什么?”
柳轻云双手抱着仍有些疼的头,想起昨晚的一幕,眼睛又有些模糊了。
忽的又想起了自己好运枚戒指,猛地坐直身子做出一副找寻的样子,似是又犯了呓怔一般,嘴里喃喃说道:“戒指,戒指,我的戒指呢?”
听了她的话,云武帝眼里划过一丝伤痛,但依旧从怀里掏出那枚戒指递于好说道:“你别着急了,这戒指我并没有碎掉,如今还给你。”
柳轻云接过来,打开那个精美的小盒子,看一眼一脸失望的云武帝,仔细看时,那里赫然躺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戒指,看样子价格着实不菲。
想到这并不是自己所寻之物,手指一颤,戒指便失手坠地,柳轻云哑声说道:“你不要随意拿一只来糊弄于我,这不是我的,我要的是我自己的那一枚。”
说着话,一脸惊慌的,又开始四处找寻起来。
云武帝听了她的话,瞬时明白过来了,敢情她要找的不是段玉恒的这枚定情戒指啊!
心里忽就一阵高兴,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从书案上取过一枚戒指来,亲手放于柳轻云手心,问道:“仔细看看,可是这一枚?”
柳轻云看到这枚失而复得的戒指,眼睛又有些模糊了。
云武帝取过一方帕子,亲手替她揩拭干净,脸上也有了些笑模样,说道:“小云,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又会不给你呢?何苦折磨自己?”
想到昨晚上他与淑妃抵死纠缠的那一幕,柳轻云感觉一阵恶心。
爬在床沿,干呕了几声之后,因为胃里本没吃下多少东西,终于没有吐出什么来,身上却是一阵痉挛般的难受。
云武帝一脸心疼的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柳轻云缓过神来之后,推开云武帝的手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对外边的宫人唤了一声:“外边可有人吗?王公公在吗?”
听了她的吩咐,王公公急着忙慌地快步走了进来,柳轻云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说道:“王公公,咱们回去吧!”
王公公一脸担忧的看一眼云武帝,再瞅一眼柳轻云,说道:“主子,你还是先在陛下的寝宫中好生安歇几天吧,咱们那里烧坏了一些家具,许多东西都得重新安置呢!”
柳轻云有些呆愣,她忽的想起最后一幕,那些烟尘四起的火光,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忽然便说道:“坏了就坏了吧,好好叫人放着吧!横竖比这里的东西干净的多!”
说完这话,就要起身离开。
云武帝一把将柳轻云握于怀中,语声愠怒的说道:“你难道就这样讨厌我吗?”
柳轻云挣不脱被他束缚住的身子,咬牙说道:“牙具与男人不可共用,而你却触了我的底限,所以以后你我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各走一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几多相思几多情,往事如云深梦中。
燃却三更风的雨,摒弃朝夕恩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