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还算眼痴手快的云武帝一把接住了柳轻云的身子,才令得她免于摔倒在地上,以她如此的体质来看,设若真的摔在了地上,那后果真是不可设想的。
环抱着柳轻云骨感的身子,云武帝心里是五味杂陈。
也许是这具身体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在几近失去人性的连续抽血后,是真太弱了。
也或许是她真的被自己吓到了,不成想她的神经已经近脆弱到了如此的程度。
当柳轻云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近黄昏,屋里甚至渗入了一层层薄黑的颜色。
柳轻云双手抱膝,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不禁为自己当初的草率和不计后果而伤心后悔。
想自己到得这个世界的任务也无非便是,传播蛇神的那本解神集,将其中的精髓之处传授于柳氏祖先,让他们具备做大祭祀的资格。
在完成这一系列的任务之后,凭着自己自身的灵力,是可以回到未来世界的。
当初那位老祖母已经详细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自己说了个清楚明白,她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功力如果用完,便不可能再自行恢复,她的祖宗柳继祖,为了柳家血脉能世代相传,舍了二十年的功力与生寿,将这些全移交给自己的发妻,为的便是将这其中的利害告诉她这个不知轻重的后人。
若非当初在临州城之时,自拼了通身的灵力与蛇妖相抗衡,如何会到了回不了家的地步了?
若说当初自己是为的拯救当地的百姓,这自是不假,但究其根本,还不是因为自己已经陷进了当时还是肃王爷的爱情旋涡之中了?
如今,自己想拨出来,亦是不可能的了。
若非为的自己腹中的娇儿,诚然,如此下去,便连自身都会性命不保,何谈保护娇儿呢?
她岂会心甘情愿的回到未来世界?
有句话说的好,我的爱人我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如今,可如今自己的家到底在哪里呢?自己的有人又在何方呢?
手抚着自己的肚腹,轻声说道:“宝贝,妈妈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我们永远不离不弃的,如此可好?”
自问自答的同时,不自禁间眼泪扑簌簌的落满衣襟。
忽听外边有脚步声传来,想是那些掌灯的宫人,柳轻云擦一把脸上的泪水。
轻声唤道:“外边之人可是王公公吗?”
王公公显然已经在门外守候多时,听了这一声唤叫,应道:“回主子的话,老奴在。”
边说边走进来,掌上了灯,问道:“主子困乏了解一天了,可是要用些膳食?”
柳轻云再如此伤悲,此时亦想全力保全肚子中的孩子。
他的父亲是何人?阿猫也罢,阿狗也好,只要不是云武帝便几乎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但于自己来讲,他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乃至上个世界中,唯一的亲人,这样便足够了。
想着以后能够有一个与小皇子一样可爱的婴孩,柳轻云眼底闪过一丝初为人母的温柔。便轻声说道:“烦请王公公端上来吧!”
好在饭菜还算可口,柳轻云强抑着自身的不快,吃了一些之后,感觉浑身也有了些力气了。
柳轻云便开始琢磨如何去借机去御书房,寻找自己的戒指。
看王公公正在指挥着宫人收拾东西,但问道:“今天是太后的寿辰,不是晚上还有一出大戏吗?怎么这样安静呢?”
王公公看一眼,显是已经睡晕乎了的柳轻云说道:“唉哟,我的主子呀,想是你睡的时间过长了,这都什么时候啦?”
柳轻云听着他的话,心里便咯噔一下子,惊问道:“什么时候啦?”
王公公看她真的是迷糊了,这才说道:“主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太后的寿辰昨天就过了呢!”
听了这话,柳轻云惊得脸都变色了。
心道,这可怎么是好呢?这可是蛇神规定的最后一天了,自己这里还没找到那枚决定着自身命运的戒指,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柳轻云一筹莫展的时候,樵楼之上鼓打两下,已经是二更时分了。
柳轻云牙一咬,心一横,趁着这最后的时机,去得御书房再去查探一下,如果实在找不到,横竖都没有了生路,不过直接管他要,兴许他感觉无有用处,还有可能把那枚戒指还给自己了呢!
想到这里,她起身换了一件轻薄的春装,约略打扮了一下,对王公公说道:“王公公使人备轿,我要去趟一御书房!”
王公公看外边天色已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她的样子显然又是十分急燥。
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对外边吩咐一声道:“备轿,去御书房。”
坐轿子的感觉真是不错,柳轻云也是生平第一次坐的这种软轿,微闭着眼睛略养了养精神的时间,御书房便到了。
不肖多少时候,便听王公公在轿帘外小声禀道:“柳主子,御书房到了,里边还亮着灯呢,估计是皇上在批阅折子呢,可要老奴通禀一声?”
柳轻云打开轿帘,拜拜手说道:“左右也没多大点的事情,却也不必了。”
说完这话,身由王公公扶着走下了轿子。
门外站立的侍卫都是云武帝的亲随,显是认识她的,上前见过礼,语声有些发阻的说道:“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属下替主子通禀一声,可好?”
柳轻云此时,一门心思在琢磨着如何取回自己的戒指,并未注意到守卫的不正常的神色,摆摆手说道:“你们都辛苦了,我自己直接参进去吧!”
说着话,也不待众人做出反应,提起裙摆举步便迈上了台阶。
门口没有守卫也无有守值的太监,但房门却是虚掩着的,柳轻云轻轻推开房门,在七八只烛光照耀下的书房,显然十分明亮,里边却有不小的动静传出来,柳轻云也没多想,推开里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会选择即便是舍了生命,不再要回那枚戒指,也不会选择推开这扇房门的。
通晚的灯光下,床上正抵死绞缠着两具肉白的躯体,下边的女人神色娇羞的低喘着,上边的那个高大的男子正在卖力的辛勤工作,听到有声响,头也没回的喝道:“大胆的狗奴才,朕刚才不是说过任谁都不需进来吗?”
显然是没听到有脚步声迈出,那声音显是更加的恼火了,怒声骂道:“狗奴才,是想找死吗?”
柳轻云这时方才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心里身上似有万把钢针在刺一般,有些木讷的转过身去说道:“哦,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听到柳轻云的声音,云武帝似是吃了一惊,*着一丝不挂的身体从床上走下来,正想去扶步履有些踉跄的柳轻云之时,忽便被床上的淑妃拉住了手,娇声连唤着:“陛下,陛下,我还要,别让下臣妾,陛下。”
柳轻云手扶着门框,忽然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头也不回的哑声说道:“陛下可否把我的那枚戒指还给我?”
本还有些内疚的云武帝,听得此话,不自觉间双手紧握成拳,低吼一声说道:“哪里还有什么戒指?朕早将它捏成粉沫了。”
听了此话,柳轻云忽便转过身来,用一双能喷出火一的眸子*视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朕是九五之尊的帝王,朕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的。还需要用你来提醒朕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什么是可以的什么又是不可以的吗?”
说着话,重新上了床榻,半个身子压在了淑妃那赤果着的娇软躯体之上,嘴上还在不停的喘着粗乞。
柳轻云听了这话,兀自冷笑一声,感觉心是彻底的一寒到底了,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淑妃用一双粉藉一般的臂膊勾住云武帝的脖颈,半嗔半娇的说道:“陛下,你看柳姐姐方才的样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正想发泄愤怒的云武帝,一把将淑妃掀翻在地,怒道:“滚!都给朕滚!”
柳轻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储云宫,只知道,回到宫的时候,天色更是黑的出奇。
她无声的屏退了左右,便连一直担心着她的王公公亦不例外,独自一个人枯坐在床头,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樵楼之上已经是鼓打三更。
忽便哈哈大笑着,冷笑了数声:“终是回不去了,看来我柳轻云注定是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吧!”
柳轻云素来怕黑,在没有电灯的时代,屋里多是点上不下十根蜡烛,通明的灯火让这个黑暗的屋子中,竟有了一种白昼般的感觉。
漫不经心间,柳轻云忽然便看到了门后边那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偶人,轻轻走至她的跟前,看她的眉目上显然是涂过胭脂的脸颊因为退了些颜色,而变得有此苍白。
轻轻拍落了她身上的一屋粉灰,低声说道:“你虽是我的替代品,你虽是无所知觉,无有思想的,但你同时也是幸福的,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般,君王日日为你画眉描眸,有过如此荣宠,即便是如今落到如此可卑的田地,若是你真的有了灵性,想必也是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说着话,用手大力扯下了木偶身上罩着的外衣,顺手扔到了身后,于她所不曾觉察的是,一盏烛灯倒在床帐之上,慢慢的燃烧起来。
柳轻云并未觉察不断升腾而起的熊熊火焰,只随着身后火焰越燃越亮,柳轻云看到木偶的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戒指。
凉凉三更凉凉舞,青枝弯月栖丽人。
黑夜托出星一枚,画点胭脂灼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