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爱女要求的云武帝,做出了生平最为荒唐的事情,其实也不能说是生平,之前的时候,他不是还亲自背着柳轻云在皇宫中乱转悠吗?
此一时彼一时,时隔这么多年,兴许皇宫中的人们都已经习惯了他惯常表现出来的冷漠与生疏,以及从不见出过太阳的一张冷脸,平白的见了这样的事情,当成可以用旷世奇观来做形容了。
兴或甚至于是上了点年纪,考虑事情再不似先前的鲁莽与血气方刚,如今嘛,能忍的他都忍了,不能忍的也都忍了。
只要能让爱女高兴,能让柳轻云再度原谅自己,不要说到御花园转一圈了,哪怕是背着她在京城转一圈,云武帝感觉也是值得的。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当真放下了做为一代帝王应有的威武与面子,话说面子能值几个钱?面子能陪伴他的一生,但能让他活的开心与幸福吗?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人,看到那个如精灵般专门捉弄成康弄得宫里鸡飞狗跳墙的小姑娘,如今骑在了云武帝这个堂堂的帝君的脖子上,非但如此,还要用一双小手不停摇撼着云武帝那颗高贵的脑袋,指挥着他向西或是向东,当时将宫中的人众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大老远的就跪在地上请安,头都不敢略做微抬斜视,直到那一对父女远去之后,方才一脸冷汗的站起身来。
一个个面面相觑一番,都是各自不解的偷笑摇头。
这千古难逢的一幕,可巧不巧的被正在御花园中无事闲游的太后宋美娇碰到了,早听说过自己的儿子为博柳轻云一笑,对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圆圆宠到了天上,原本对圆圆极其喜爱着的宋美娇在得知了圆圆是柳轻云的亲生女儿后,内心里便对她心生了排斥心理。
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积蓄着难以舒解的郁闷。
小圆圆驾着伤腿骑在云武帝脖子上,让她越看心里的气越大,脸色也就不好看了起来。
内心里数落着:被一个小娃娃骑在脖子上游玩,如此荒唐的行径,开天辟地,当数头一遭,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来自己不发威,还真要让这个小女娃子就把后宫给折腾得鸡飞狗跳了呢!
强压着内心的愤怒,站起身来,扶着宫人的手举步优雅的向前走了几步。
当时的圆圆骑在云武帝的脖子上,也可以说是骑得高看得远了,老早就看到了那个不喜欢自己的老太后,把云武帝的脖子一拧转向了另一边,“爹地,那边的花真漂亮,咱们采一些来吧,回头插在妈咪的屋子里,她保准喜欢着!”
听说是为柳轻云献花,正在千方百计想要与她亲近的云武帝内心大喜,忙不迭的转身,“好,好,以前是你爹地做错了事情,让你妈咪对爹地心怀不满,圆圆可要在你妈咪那里替爹地多美言几句啊!”
正急于走出太后视线的小圆圆内心里却在纠结的想着:唉,这天底下吧,也就数这个爹地老实了,如果妈咪当真不敢原谅于他,又如何会安心在这皇宫中静养呢?
静养也就罢了,怎么会让自己管这个男人叫爹地,而默许呢?
以妈咪的性子,即使这个男人当真是自己的爹地,若然有恨,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任她叫爹地而不管不顾的。只怕是,不待自己和爹地关系熟热,早将她和二哥哥带回他们自己的世界了。
只是爹地属于当事人,她属于旁观者,但大人们的心思,小圆圆也还能够明白一二。
此时的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个不停,最后还忙不迭的说道:“爹地你就放心吧,圆圆保管只认你一个爹地,不会让其他男人抢先的,快点,咱们快摘花吧!”
刚走了两步路,未来得及真正上前的太后宋美娇,忽然看到他们二人掉转了身子,去了御花园的另一个方向,只留给自己一个侧影。
本便为着云武帝的荒唐行径而大伤脑汁的太后,看自己的儿子堂堂一个帝王,被一个小丫头使唤得连自己这个太后也看不到眼里了(其实她倒是错怪了云武帝了,一路人宫女太监们的亲安声,令得云武帝有些狼狈。又被身上这个女儿催东催西的,正东张西望的找圆圆嘴里说的那些送给柳轻云的花,这样就当真不曾看到正在凉亭闲坐的宋美娇。),太后紧握了双拳,猛然将手上的丝帕用力摔在地上。
一旁服侍着的宫人,情知不妙,诚惶诚恐的正想寻些开心的话来取已将这位老太后的时候,宋美娇却不怒反笑了。
这倒让人不敢直视其笑容的纯洁度的轻笑,令得一旁伺候着的宫人更是惶惑不安,却忽听得宋美娇语调味轻松的说道:“呵呵,父亲给女儿当马骑,若非生于皇室,这种事情在民间本便是极正常极常见的。他们父女们玩闹,我这个过时了的老太婆又何必介怀呢?只要他们一家子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我这个老太婆也乐于轻闲,你们说是也不是呢?”
宫人们不知这位行为一时有些古怪的老太后,此时何以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非是宋美娇忽然开通了许多,正是那个转身的侧面,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启示:一转身的那个侧影,那一大一小的样子相较对比着,竟是出奇的相像。圆圆那酷似云武帝的同样欢笑着的眉目,让宋美娇忽的一下也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预言,那个被自己的儿子毁掉的预言。帝姬?难不成圆圆便是预言中受尽了苦痛折磨的帝姬吗?想自己这一生经历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设若由蛇神真的插手了此事,凭空多出了一个可爱的孙女,成家子孙兴旺,自己这个后人也算是对得起成氏的列祖列宗了。
既是父亲在疼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自己这个做皇祖母的还有干涉的必要吗?
罢了,罢了,由他们去吧,总归是一家人,何来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虚礼呢!儿孙们幸福了,自己这个老太婆的日子过的才算消停,难不成还真要看自己的皇帝儿子如同一个修行的苦行僧般,终日苦着一张脸,坐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做着那些无有任何情趣可言的工作自己才算高兴吗?
孩子们的伤势或重或轻都是明面上的文章,都是视觉所能看到的伤势,柳轻云的眼睛却成了云武帝的一块心病,加之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她的眼睛一直不能视物,整个人也如同一潭死水般,对凡事都不能激起任何一丝兴趣来。
对于云武帝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她眼睛看不到,心也似不觉一般,除了与孩子们说笑之外,对他竟是纯粹的视而不见,当然了,即使是她想视估计也不能视。
太子成康一直无法融入成铭与圆圆的生活中去,倒是段洛因为极讨小圆圆的欢心,两人玩儿的极为融洽,捎带着也与成铭处的关系还不算紧张。
柳轻云耳听着外边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里痒痒的,又是一阵阵慨叹,谁都知道没有父爱的人生是一份不完整的人生,这一点自小有着离奇身世的柳轻云自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当圆圆脆生生的管云武帝叫爹地的时候,她也佯装不知,任由他们胡闹着。
云武帝对圆圆的宠爱,不必成康向她告状,柳轻云自己都感觉有点过份了。
有一次,柳轻云感觉身边无有他人之时,摸索着走到圆圆床前,语重主长的劝慰着:“圆圆啊,这是个君臣礼仪尊卑极其分明的时代,所做之事都要有个分寸,你不能让陛下太为难了,懂不懂?”
小圆圆情知妈咪所说的是正确的,因为不管爹地走到哪里,人家见了他之后就会向电视上常演的镜头跪地叩头,这让圆圆感觉着有这样一个爹地,真的是好酷啊!
但妈咪的话她又不能不听,耳听着柳轻云的斥责,小圆圆咬着唇不说话,只是一脸可怜兮兮的望向在一旁悄然不语着的云武帝。
圆圆投来的求救的一瞥,让云武帝心有不忍,“我宠自己的女儿,谁人敢出语诟病?或者胆敢有人敢闲话是非,孤王定不轻饶!”
乍然的一声,令得本无心理设防的柳轻云大吃了一惊,顿时感觉自己是异常的狼狈,接下来的话,不曾出口,扶着一旁宫人的手,一路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是的,她此时尚未做好与这个男人相处的思想准备,爱恨交织的心事如同一张大网,不仅蒙住了她可以视物的视线,同样蒙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无法释怀。
独处之时,每每思及云武帝之前的种种,尤其是他怀中抱着其他女人之时,斜睥自己之时,眼里所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怪异的神色,所有这一切都让柳轻云至今思起来亦是不免直打冷颤。
忽然之间感觉自己的心竟是没着没落的空旷与疼痛,更多时候是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
正在她一个人思想过往,因无法视物,而又愁情难解的时候,忽然门外边传来了轻手轻脚的走路声。
柳轻云暗皱着眉头,心里想不明白是何人前来。
成铭虽然一直照顾左右,也懒得与成康在一处交流,与段洛也是多有疏远,平日里似是防贼般防着云武帝,有事没事的就守在自己床前,对这个世界似乎提不起丝毫兴趣,这两日却似是在做着什么事情般,一走就是半天,比如今天自打用过早膳后,就一直不曾见他的身影。
并且成铭怕惊了她,走路如一只猫,自己根本听不到动静的。
呃,走过的,路过的童鞋,初夏法度花花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