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的意思是说——?”张丞相的儿子终于不怕骂的大着胆子上前一步。
“我没什么意思,老了,老了,闻到苞谷熟香的味道了。想必我们的陛下等不及这些喷香的味道熟透,就要开拔队伍直赴西方北战场了啊!”张丞相的指节不轻不缓的敲打着窗棂。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明天皇上就要下定决心与东蒙开战了吗?”
“以我们这位皇帝对柳轻云的宠爱,你以为他会放任众臣对她诟病吗?若然想完全掩盖数年前攻打西域的决策失误,那就得一错到底,何况,如今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重要的是,唐敬业只怕是亦撑不了多少时候了,对不?”姜是老的辣,张丞相的老眼目标视着黑漆漆的窗外,一开一合的眨动着如狐狸般狡黠的老眼。
“这一季的粮食要等得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以后方能收上捐粮,如果应了那位一直想力排众议一意上前线攻打东蒙的郡王爷的意思,你这个户部尚书就是不是就应该开始筹粮了呢?”
“那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支持陛下东征之行了?”张丞相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极不满意,生的倒也魁梧,但脑子却着实木了些,不仅不懂得举一反三,凡事你点不明,捅不破,他都不会认得清楚的,这样的事情让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支持那是必然的。象我们这样的忠臣,怎么会不拥护陛下的英明决断呢?不仅要拥护,而且还要大力的拥护。”张丞相嘴角含笑,眼里透着让人无法猜透的诡异。
“岳父大人,那拥护完了之后呢?”此时的方海青竟也有点猜不透这位城府极深的老岳父的心思了。
“拥护完了之后,就要筹备粮草,而且还要积极的筹备啊!”户部尚书用力一拍脑门,“对呀!催粮无果,税收收不上了,国库空虚,任是你想要出兵也是无计奈何啊!”张丞相回转过身来,笑眯眯地望着户部尚书,“海青,你终于学聪明了呢!”
“父亲,我还是不明白,这几年时间,没听说过哪个地方有灾啊,怎么会说国库不足呢?如果强行的加租征税又要让百姓怨声载道了!”
他的儿子显然头脑太木,一时间没转过这个弯来。张丞相情绪低糜的转过身子,“海青,你给你大哥说说吧!”“大哥,至于国库是不是充盈,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出来。虽有账薄在册,但其中一些账是虚的,底下的公人也多有的挪用,我们这些做上官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一部分也派做了他用。如果非要寻根究底的话,五年前对西域一役,就消耗了四分之一的国库,这几年虽无特大的灾害发生,哪一年不修堤筑坝?总之,繁多的名目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若圣上追问下来,当堂就可以说上是五年前的那一役耗损太多,一时间无法弥补。那时候,圣上亦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不要说派官员调查了,只怕是底下又会有一番非议。咱们皇上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将这个污点再描染涂大的,一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细细追问此事。但如果是让我这个做户部尚书的催粮要债,那就需要消耗时间和精力了,一个字等。”
张于明白过来的张公子一拍自己的大脑门儿,“对,等。等他给咱妹子一个名份,给咱们一个忠心于他的理由,这个,咱们皇上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些的。”
“你这根木头也总算是开了点窍了,只要碧庭能够在宫中站稳脚跟,我们再想法子对付那个柳主子,只要让她再离开皇宫,余下的事情,还不是任我等摆布吗?”张丞相转过身来,眼里透着极度的愤恨。静下心来,无人的时候,张丞相也就纳了闷了,自己这精明一世,怎么生下的儿子就这么的木头呢?
二姑娘寻的这个女婿虽不完全合自己的意,总体来讲也算说得过去。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大女儿张碧庭了,人长的漂亮不说,心性也好,还聪明娴静。
就打五年前云武帝解散了后宫,只留下她一个人照顾小太子,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嘛,若不是自己的女儿心性使然,又如何能够让云武帝这般的厉害人物赏识呢?
至于爱与不爱,那只是个缘份问题,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除了生孩子,有几个能真正说得到一块去的?
这位从来不懂情为何物的张丞相,在这方面一直这般固执的认为着。五年不行,对吧?把柳轻云赶走了,那就再混上十年。
公鸡打鸣,母鸡生蛋,这从来就是一个千古不变的硬道理。
如果女儿能够再得封册,在后宫中占了一席之地,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的,那地位还了得吗?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真的如传言中所讲,云武帝体质特殊,不能与除柳轻云在外的其他女人生下子嗣,那么也好,皇太子成康不是将即弱冠吗?想来与自己的孙女也算是青梅竹马,娶做以后的皇后,自己这张氏一门,是不是也就可以同样荣光一世了?
甚或至于还会有更大的发展。所以,这柳轻云是必须要除掉的,是必须的。“大理国段皇爷处如何言讲?”
“回父亲的话,因他与柳轻云的特殊关系,未敢直言,我们的人曾私底下透过段皇爷的口气,段皇爷的意思是说,只想保一方安宁,不想参与这中原的是是非非。”“真是个没囊没气的软骨头。难不成他就真的想要一辈子称臣大苍国?连试一下翻身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这个,父亲,兴许是人各有志吧!几年前段皇爷与王扎礼合谋不成,让云武帝从中周旋后,险些令大理国千年基业顿毁一旦。当时被云武帝搜刮了不少,想必是被吓怕了也未可知。”
“哼,哼,那个柳圆圆怎么样了?”
“柳圆圆一直住在温泉山庄,那个地方布置了许多机关,并且又有大理的暗卫之首刘星在那里亲自看护着,我们的人根本不能近其身。不过,倒是听宫里传出的每日必报给陛下的消息,说是柳圆圆自打入住温泉山庄后,身体的什么机能什么的毒素什么排出的啊,总之大体意思是说,病好的极快,身体恢复的也极稳定。”
“刘星也在那里?难不成那个大理的世子段洛还一直陪护左右?”
“听说是这样的,段玉恒还派了师傅与他们两个在那里教习功课。”
“嗯哼,小毛孩子成不了什么大气数,我们目前还无这样大的精力对付每个可能对我们会有威胁的人,先由着他们去吧!”
“父亲,听说那个二皇子成铭是个极厉害的主呢!”
“倒是听人讲起过,武功不错,也仅是如此。一个不过十岁的毛头小儿,暂时还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暂且不必管他。”话虽如此说,但张丞相内心里对着这个叫做成铭的颇为神秘的二皇子,内心里却是发怵的厉害,虽然未曾谋过面,仅是听人讲起就感觉那样让人震悚的本领当真让人毛骨悚然。
为让自己这个蠢儿子和姑爷暂放宽主,他嘴上还得强撑着不肯示弱,轻咳两声,稳稳心神,再一想,终归不过是十岁大的孩子,何况又是初来乍到,能反天吗?
天将三更时分,研究完具体对付云武帝套路的户部尚书终于从岳父这边打道回府了。只是,他所不曾发现的是,在他离去后,一个黑影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着皇宫的方向急驰而去。
“父亲,东蒙那边和西域那边怎么样?还需要我们先打招呼吗?”
“老父看来,显然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朝廷弄这样大的动静,只怕是东蒙那边设在帝京的探子早有闻报,估计也正全力想与薛郡王一决雌雄呢!”话说到这里,张丞相那张干橘子皮般的老脸上,咧开一条条干枯的瘦纹,笑的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是啊,这是个机会,是个千载不遇的好机会,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可以重把朝纲,可以让女儿重掌后宫。权势与高位更甚至于说是皇们,都他妈的是好东西,谁不想拥有呢?
接到暗卫的奏报,云武帝双手紧握:张丞相,张碧庭,孤王本不想做的太绝的,但这可是你们迫我做的啊!
已经安然入睡了的柳轻云,翻了个身,空空的半边床让她内心里忽然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爬起身子,“老公,老公你在哪里?”
听到柳轻云惊慌失措的声音,云武帝几个大步回到屋内,“嗯?不是又做恶梦了吧?刚出去方便了了一下。”
将头抵在云武帝前胸的柳轻云感觉自己的心突突猛跳着,听任着他对自己的抚摸,顺势躺下身子,“没什么,我,我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席梦思上,以为,以为你又从我身边消失不见了呢!”
一股涩然瞬时拥上云武帝的心头,一只大手有意无意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说道:“睡吧,我哪里也不去,我们现在其实挺幸福的,我们有三个孩子,有儿子有闺女,以后,以后是不是还要再生,哦,算啦,对于女人来讲生孩子其实是件挺痛苦的事情,有这几个就够了!”
黑暗中,柳轻云忽闪忽闪着一双晶晶亮的眸子,“老公,你想起来了?”
云武帝犹自不解的盯视着她略带兴奋的小脸,“呃?我其实什么也没想起来,现在说的是表达着自己的真实想法,你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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