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这么紧急传召微臣，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林奇身穿太医院官袍，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精气神却很足。
他看着穿着一身蓝色长裙，五官精致的朱婉宁好奇道。
甚至，他的脑海还猜测了起来。
陛下废除了宁国公主和梅殷的婚约，相反驸马爷变成了秦羽。
这背后，难道是朱婉宁有了身孕？
一想到这一点，林奇浑身一震。
这可是皇室大秘闻，搞不好就要被灭口，他林奇的确不怕死，毕竟他活了一辈子也活够了。
但一想到家中的妻子，孩子，他背上也不禁浮出一层冷汗。
要是为了医学之道，就像昨日怒斥朱元璋残忍，这样去死，那也值了。
但要是因为这种皇室秘闻，一不小心就嗝屁了，那多少就太亏了。
朱婉宁倒是不知道林奇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要是让她知道林奇都快六十多的人，脑海中整日在想这些。
那她估计也淡定不下来。
“林神医，本宫问你，现在咱们大明对天花有什么防治的法子？”
朱婉宁忽然问道。
林奇先是愣了愣，他赶忙驱逐了脑海中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原来朱婉宁找他前来，是为了这天花病。
“这天花病，严格来说，目前大明并没有很好的防治办法。”
“甚至，压根做不到防治！”
“此乃绝症。”
“民间的确有一些办法，但那些办法，基本上都是让孩童先患上天花，然后病状会稍微轻一些，但这个法子微臣并不赞同！”
朱婉宁身形一震，这和秦羽所说的以毒攻毒几乎一致！
她连忙追问道，“林太医为何不赞同，能否具体一点？”
“那法子，太危险了！”
“孩童本就是身体最差的时候，这个时候，提前让孩童得了天花，大部分孩童都挺不过去，与其这样，倒不如博一下终生不得天花的概率！”
林奇有些无奈。
他行医救人，三十余载，一身医术出神入化，他治过的病症太多，但让他无力的病状也太多了。
诸如瘟疫，诸如肺痨，诸如天花。
这些病，哪怕是他也是畏之如虎。
其中，瘟疫和天花最令他绝望，因为这两个病是传染的病，一旦得了，很容易大范围的传染。
到时，就是人间炼狱！
“公主殿下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难道是皇宫中有了得了这天花，这可是大事，必须将此人第一时间隔绝起来，否则将酿成大祸！”
林奇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的一张脸带着急切，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他看来，朱婉宁既然问了这个问题，那除了这个可能，也没有别的可能。
朱婉宁被林奇的态度吓了一跳，她赶忙的说道，“林神医多虑了，皇宫并没有人得了天花！”
“这病，本宫也是知道威力的！”
“本宫只是想了解了解天花这个病。”
林奇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天花，那他就放心了。
否则天花一旦传染起来，那可是一场灾难。
“公主殿下，这天花堪称绝症，死亡率极高，而且还大范围传染。”
“反正每一次天花爆发的时候，那都是一场灾难！”
林奇说道。
“本宫听闻，得过一次天花，那终生就不会再得，这是真的吗？”
朱婉宁想到秦羽的话，不禁问道。
林奇先是一愣，有些意外朱婉宁竟然知道这一点。
“公主殿下这一点说的不错，的确如此。”
“根据历代医书的记载，这天花的确没有反复得的病人，公主殿下那一句得过一次，终生不会再得，倒也无比贴切！”
朱婉宁身子一震。
林奇的话，种种的一切，全都和秦羽所说的对上了。
这天花的确得了一次，就不会再得，而且防治的思路也和秦羽所说的以毒攻毒一样！
“林神医，我有一个彻底防治天花的法子，你可愿一试？”
朱婉宁强行压住内心的激动，尽可能的平静道。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很小，但不知为何，落在林奇的耳中却像是雷霆之音，猛然炸响。
他听到了什么？
朱婉宁有彻底防治天花的法子！
这怎么可能！
“公主殿下，您此话当真？”
“这天花真能防治？”
林奇说话都在颤。
作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荣华富贵，名利权势那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真正想要的，是看着一种种疾病在他们的手中治愈！
这对林奇来说，这比什么都珍贵！
尤其朱婉宁所说的还是天花，这可是他眼里最为头疼的病！
没有之一！
朱婉宁点点头，她有些自信的道，“本来本宫心中还有些怀疑，但跟林神医这么一聊，本宫心里已经可以肯定！”
“这法子，一定能根治天花！”
林奇赶忙弯腰道，“还请公主殿下赐教！”
“林奇代表大明百姓，谢公主殿下圣恩！”
朱婉宁连忙扶起林奇，她直接道，“此法，名为牛痘接种法！”
“牛痘？”
林奇直接懵了。
这个法子，他简直闻所未闻，压根就没有听过。
“公主殿下，这牛痘是什么东西？”林奇好奇问道。
“这牛痘……”朱婉宁先是顿了顿，脸上一红，但接着道，“所谓的牛痘是牛的一种疾病，牛得了这个病，就会长出和天花类似的溃疡！”
“这和天花的本质相同！”
“人若是得了牛痘，那便不会感染天花。”
“所以我们只需要取出牛溃疡这个地方的痘汁，然后在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那么就能感染这牛痘！”
“而牛痘和天花对人的杀伤力不同，得了天花的人会快速死亡，但人若是感染了牛痘，那休息几天就好了！”
“母牛发病的部位一般是产奶的部位！”
朱婉宁将秦羽告诉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林奇。
震撼！
无尽的震撼！
这番话对林奇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这些东西，他简直闻所未闻。
牛痘和天花的发病原理一样，人只要得了牛痘，那么就不会再得天花。
这……
毫不夸张的说，林奇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动摇。
“公主殿下，你确定吗？”
“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
林奇震惊过后，第一本能便是质疑，实在是这些话，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朱婉宁一个身居皇宫，甚至连母牛都没见过的公主，从哪知道的？
林奇觉得，朱婉宁多半是在哪里的医书看到的，但这无疑是不负责的！
母牛那个部位上的痘汁，岂能用在人的体内？
林奇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哪怕面前的人是朱婉宁，但他依旧忍不住的道。
“公主殿下，胡闹！”
“这简直太胡闹了！”
“以这来根治天花，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若是按照这个法子推行，哪怕是逐年推进，一旦出了问题，这将涉及到多少百姓！”
“这么多的百姓，他们的生命安全，谁来负责，谁又负责的起？”
“公主殿下您负责吗？”
林奇沉声道。
朱婉宁显然懵了，她完全没有想过林奇竟会是这个态度。
而且林奇的话，太过沉甸甸。
这么多的百姓生命，纵然她也算是比较有魄力的女子，但依旧不敢放话保证！
正当她犹豫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门外。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猛然响彻起来。
“按照婉宁说的做，这天花将在咱大明的土地上，就此消失泯灭！”
“婉宁无法负责，那就朕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