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公中出钱,但是家是二太太管的。
这么大笔银子全花了,自己手里一分钱好处没捞着,回去还得听老太太的教训,二太太顿时就觉得头晕目眩。
先前她预备好了挨骂的,但是想到自己手里能有四五百两的回扣,骂就骂了,又不会少块肉。
可是现在呢?银子花了,回扣没了,还得挨骂。
三太太更是气得心梗:“四千多两啊!四千多两!你是怎么签得下去章的!”
前头逛了那么多家三太太的铺子,加起来也不过买了三五百两的东西,利润顶多也就一百两。
这四千两……起码得有三成的利吧?
一千多两啊!
就这么没了。
两个太太头晕眼花,人看着就要往下倒。
平日里她们不舒服也倒习惯了,横竖身边都有三四个丫鬟,五六个嬷嬷的,肯定不会叫摔了就是。
起码得有两个过来扶。
可是今儿偏赶巧了,丫鬟嬷嬷手里都抱着今日才买的东西呢,那都是精巧名贵的玩意儿,一个起码几十两银子的。
那肯定是不敢撒手的。
于是两个太太这么倒下去了,竟是没有人来扶!
姑娘们犹豫半天,到底是舍不得这相当于她们一年月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再过来扶……那肯定是晚了嘛!
所以,赵月娘南枝小桃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二太太跟三太太在大街上晕倒了。
赵月娘还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新套路?!
难不成她离开京城几年,现在有新的碰瓷儿套路了?
等两个太太气被人扶起来,气急败坏地骂下头的人不长眼的时候,南枝才知道,噢,原来真的是被气晕的。
赵月娘微微勾起嘴角,敷衍了几句让保重小心之类的话。
甚至还问要不要去云记买些药材,云记的药材听说效果特别好,也不知道是怎么种的,就是一年的药效比十年的都好。
还云记呢!
再提云记两个夫人又要晕了。
浩浩荡荡几十人,除了两个太太,都是喜气洋洋地回府的。
回府之后赵月娘就推说自己赶路累了,要在家中休息,无事不见客了,让人关上了院子的门。
至于二太太跟三太太如何被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那就不关他们的事儿了。
刚回来,江奕初和朱允承就过院来拜访了。
江奕初说:“我们已经给父亲的同窗旧友,如今的户部侍郎吴大人府上送信了,约莫这一两日就要搬到吴大人府上去了。”
赵月娘问说:“是不是在这里住着不自在?”
男女不同院,赵月娘担心那边院子里是不是有些人没长眼睛,冲撞了江奕初他们。
江奕初拱手笑道:“不是,父亲说这吴大人学识出众,若是能得到他的教导,于我考科举有益。”
赵月娘这才点了头,江奕初跟朱允承如今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该是考科举的年纪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赵月娘当初才没有拒绝江夫人提出来的由他们二人跟随护送。
江奕初说完之后,还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小北年纪虽小,但是一贯聪慧,于读书一道上颇有天分,赵婶婶是否能允小北同我们一同在吴大人府上求学?”
赵月娘又惊又喜:“这自然是好的。”
卫峥虽然是战神,但是是武状元,在文科科举上有进士称号,但是肯定比不上吴大人。
何况,且不说卫峥什么时候回来,就是回来了,也未必能有时间辅导小北就是了。
赵月娘立刻道:“我这就修书一封,请帮我转交给吴大人,只是此时我们府上身份特殊,若是吴大人有其他顾虑,切勿勉强。”
江奕初笑道:“赵婶婶放心,这主意便是吴大人提出来的。”
“缘何?”
“我将小北的功课也夹带进入了,吴大人早就看中了小北的聪慧,正是吴大人让我向婶婶提出此事的。”
当然了,这之前江奕初就已经先有了这个想法,才会把小北的功课夹带进入。
既是这样,那就没有别的疑虑了。
两日之后,江奕初朱允承跟小北搬入吴大人府上求学,因着离得不远,倒是一两日便能回来一次。
不过赵月娘倒是让他们不必回来的这么勤了——如今她跟南枝小桃在卫府,日日都是跟卫老太太她们一起吃饭,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吃个饭都吃不舒坦,横竖三个孩子已经出去了,就别再来受这个苦了。
若是念家了,大家便出去聚聚。
京城的酒楼茶馆众多,也该是逐一观赏一番的。
说话间,卫老太太又打发人来请了。
小桃哀叹一声:“又要去那边吃饭了吗?”
赵月娘已经尽力推辞了,但奈何三次里总得去一次,不然面子上也实在是过不去。
可是架不住老太太一日三餐都来请,偶尔还请下午去吃茶点,白日去看花,晚上去赏月。
算下来,还是每日都得去一去。
去就去吧,忍着吃完饭回来就是了,可是这满府上下,男人们修道的修道,当差的当差,做生意的做生意,最后就剩下十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
叽叽喳喳不是错,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夹枪带棒就很难受了。
尤其是那天赵月娘毫不客气地一口气买了四五千两银子的东西,真真是叫老太太在床上躺了两天下不来床。
等到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叫人扶着过来,就看南枝和赵月娘身上的衣裳。
颤颤巍巍地说:“这是那日在云记买的不?这花样子果然不同寻常。”
“枝枝来,叫祖母摸摸你身上的料子,连祖母都没穿过这样好的料子呢。”
话里话外的,反正就是不舍。
小桃就很不明白了,你要么干干脆脆的,出钱了就别啰嗦,好歹能够让人念个好。
这钱已经出了,再来唧唧歪歪的,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可笑老太太几十岁的人了,竟是连这个都不懂。
赵月娘跟南枝自然是懂的,但是吧,能装不懂就不懂。
老太太要磕碜,南枝只笑着让她摸摸料子。
老太太说:“这料子真软和啊。”
南枝说:“是的呀,真软和。”
老太太说:“这花样真新鲜啊。”
南枝说:“是的呀,真新鲜。”
老太太翻着白眼说:“我活了这么几十年都没穿过这样好的料子呢。”
南枝惊讶地看着老太太,说:“真的呀!几十年呀!”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