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还好,拿着南枝的药膏治治外伤,其实不费什么劲,但是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受伤的人太多了。
皮外伤的那些赵全都顾不过来,老族长跟双儿他们帮忙照看着。
双儿昨夜因暴雨跟泥石流震惊,占卜跟看气运的功力又有进益,如今能够开着天眼看上一小会儿,几息功夫,能够从一堆伤患当中看出来谁最危险,最有可能死亡。
老族长便指引着让赵全先救治危重的病人。
双儿看了这一次原本已经有些脱力,但是因为还有许多人被掩埋在泥石流当中,或者被堵在窑洞里,双儿拼着透支体力的危险,又看了一圈,把还有活人在的地方给指了出来。
老族长带着人挖去了,把双儿交给了南枝。
双儿娘本来不放心,想要跟着,可双儿不肯:“娘,昨夜受伤的人太多……你帮着赵叔先救治那些伤患吧,我没事,只不过有些脱力罢了。”
双儿娘心中酸涩,双儿本也是阮家的大小姐,寻常咳嗽一声都有十多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可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苦役,连她这做亲娘的都不能陪在身边。
不过双儿娘心里的感慨也不过是因为母女情深生出来的罢了,走了这一路,双儿娘也早明白过来,助人者人助之。
这会儿还有更多更危险的人需要救助,她只能忍下心中的担心,带着几个婶子去帮赵全了。
这边南枝把双儿扶着坐下来,地上石头上都还是湿的,段熙元拿了几个箩筐叠在一起,倒是也能支撑得住。
双儿虚弱地笑笑:“我这点儿本事什么用都没有,还要连累你们照顾我。”
南枝摇摇头:“我也帮不上忙,双儿姐姐你的本事用处很大,若不是你,只怕今天要死更多人。”
只有赵全跟其他队伍里几个认识草药,会点儿三脚猫医术的人,根本救治不过来这些人。
若是一个一个这么看过去,轮到伤重的人时,只怕也就没救了。
双儿这本事虽说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运,可看出谁身上有死气,让大夫赶紧去,这便是救人命了。
还有那些埋在泥石流里的人,若不是双儿,救人的挖一整天都未必能够找到正确的位置挖出来活人。
双儿苦笑道:“我从四岁开始有这样的本事,只可惜十多年都耽误了,倒是不如这一路上进益的多。”
以往她那个看气运的本事说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气运,可不会解析,不会引导,基本上也就是个鸡肋。
就好像大夫,只能判断一个人有病没病,可却半点儿救治都做不了。
没病的还是没病,不用她指出来也一样能够活的好好的,有病的便是她指出来了,却还是治不了。
这样鸡肋的本事,除了招人厌烦之外,没有别的用处,这也是为什么阮家终于出了她这么一个天赋高,真正有本事的人,可老族长却还是不能让她公开的缘故。
不会救治,指着别人说有病,这是很容易招来祸事的。
因而双儿一直被养在内宅里,除了一日三次的占卜之外,从未有过其他的变化。
就好像她看出阮家有祸,却不知道如何解祸,只能凭着占卜的本事,从死路当中摸索生路罢了。
直到阮家最后抄家,家中死伤无数,他们作为仅剩的人,踏上了苦役之路。
却没想到这在别人眼里是绝路的苦役之路,竟然叫双儿的本事进益了。
随着这苦役路上的锻炼跟刺激,双儿的占卜功夫越发厉害,先前在进西宁城之前,她便已经可以解析出祸事的方向了,能够主动避开或者小心对待。
而今日更是,她的占卜终于不再限定为一次一人,一次三次了,她一次可以看很久,看很多人。
当然代价也是体力的巨大消耗。
她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南枝安慰她:“你的本事很有用,你看,那边救出来的人被压在窑洞里头很久了,要不是你指出来,他们没有那么快救出他的。”
双儿感激地看着南枝,虽然南枝年纪比她小很多,可因为南枝身上也有秘密,双儿一直都很信任南枝。
南枝对她的安慰,比任何人都有效。
南枝一边安慰双儿,一边给段熙元使眼色,这回段熙元没有嘀嘀咕咕的不情愿,很快就从包袱里拿出了吃的来。
双儿拿着软和的,似乎上一刻还温热着的肉饼子,有些诧异:“你们竟然还有这个?而且……竟然如此松软?”
南枝跟段熙元心虚地扭开头,可不是嘛,昨日暴雨来袭,南枝立马就把东西都给收进背囊里去了。
她跟段熙元的吃食一般都是新鲜兑换的,这样该热的热,该冰的冰,队伍里不缺吃的之后,他们就不会兑换出来一堆放在身边了,口感不好,还容易坏。
所以今天身边也没有其他吃食,还是看到双儿体力不支,南枝才赶紧兑换出来的,放在段熙元的包袱里晾凉了,才拿出来给双儿的。
可这才放凉的饼子,肯定是跟放了好多天干成硬壳的饼子不同,饼子一入手双儿就能感受出来。
她问了一句,见南枝跟段熙元都不愿意回答,心里想到老族长的叮嘱,莫要追究南枝跟熙元身上的秘密,便也不再问了,笑了一下,拿着饼子吃了起来。
其他人也在做吃食,老族长把两个队伍里的吃食都拿出来了,在空地上挖了土灶,煮起了粥。
而且还有人找出半袋子干姜来,对穷苦人家来说,含不起参片,也有含姜片让自己恢复力气的。
这一夜暴雨,就没有谁身上是热乎的,连南枝跟段熙元都是,帽子根本顶不住那么大的暴雨。
南枝还好一点,披着毯子伏在段熙元背上,头上还有帽子,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不少雨水迎面吹来,从脖颈处灌进了衣服里。
而且雨大,想吃东西保存力气都不能,因为被冷雨一浇,什么东西都没法入口。
最后两人只能喝了些热羊乳,热滚滚的下了肚,才让两人不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