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卧室之中,傅辞欢刚睁开惺忪的睡眼,霍然之间被立在自己身旁的姒喜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敛了敛身上的被子。
姒喜正恭恭敬敬站在榻边,面带微笑看向傅辞欢:“请问傅先生,太阳已经晒屁股了,早饭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中式西式任您挑选,您是先洗漱呢?还是先洗漱,还是先洗漱呢?”
傅辞欢惊魂未定,顶着鸟窝一般的头发,弱小可怜又无助。
傅辞欢看了眼手机,发现刚刚七点十分:“大礼拜天的,要起这么早吗?”
“是滴呀,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哪怕是双休日,我们也要深刻贯彻早睡早起的理念,如此,对身体才好。您既然在合约里要我照顾饮食起居,那么对您的健康,我自然也要上心的。”
姒喜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两只手交叉放前,活脱脱一个经过多年培训的某火锅城服务员姿态。
可这笑容在傅辞欢眼中,却有些扎眼和瘆得慌,仿佛下一秒便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能……不笑了吗?”
“那怎么行呢?微笑服务可是我的第一主旨,要让您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姒喜皮笑肉不笑,“再者说,我要是不时刻微笑着提醒自己,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给您的饭里加上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呢!”
傅辞欢闻言,极不自然的抽动了下嘴角。
“请傅先生高抬贵脚,移步卫生间,我帮您把被子叠好。”
傅辞欢眼见姒喜靠近,急忙制止:“不必不必,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去吃饭吧。”
“那怎么行呢?说是衣食起居就是衣食起居,一个字都不能差的。”姒喜说着便要上前,却被傅辞欢坚定拦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合同里还有一条,对我的话言听计从,如果你遵守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吃饭了。”
姒喜捂着嘴魔性的笑出声来,复点了点头:“好的呢,傅先生,等您用餐。”
傅辞欢看着姒喜迈着小碎步离开,这才放心大胆的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后悔签订那一纸合约,自食苦果。
傅辞欢来到餐桌上,姒喜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手里的面包牛奶,而摆在傅辞欢面前的只有一盘生牛排和老北京豆汁儿。
傅辞欢拿着叉子,嫌弃又恶心的戳了戳面前的牛排,一股生肉味儿扑面而来。傅辞欢扇了扇面前的风,才勉强让空气流通起来。
可不信邪的他好似要故意和姒喜示威,拿起旁边的豆汁儿便一股脑灌了下去。几乎不到一秒的功夫,便见得傅辞欢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卫生间,翻江倒海得连隔夜饭差点呕出来。
姒喜看着傅辞欢从卫生间扶墙而出,嘴角笑意再也压抑不住,尝试性的端起还剩半杯的豆汁儿闻了闻,禁不住掐住自己鼻子,简直是比榴莲更胜一层的存在。
晚间,傅辞欢正准备洗澡,姒喜眼疾手快,抱着浴巾和药箱便站到了卫生间旁。
傅辞欢被吓了一跳,连门都不敢进:“你……又要做什么?”
“没什么啊,傅先生害什么怕呢?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姒喜拍了拍手里的浴巾,“我不过就是怕先生不小心在浴室里摔倒了,好第一时间去抢救你啊,放心,我这急救技术还是专门和兽医学的呢,绝对到位!”
“不必,我一定会小心翼翼,肯定不会摔倒的!请你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站在这里。”
“那怎么行呢?您也说了,要体验八星级服务!”姒喜比了个“八”的手势,“我们八星级就是如此周到,您不必惊讶。”
“不论您洗多久,我都会在外面等多久,如果超过两小时,还会提供一秒钟冲进去营救服务,包您满意,亲……”
看着姒喜无懈可击的笑容,和坚决不肯挪动的步子,傅辞欢便知道这局输了,终了只有无奈的靠在墙上。
“合约取消,银货两讫。”说出口的话还有些牙根痒。
“债主大恩大德,小的铭记于心!”姒喜激动的同神情恹恹的傅辞欢击了个掌,大步跑开,留得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生闷气。
PLANA一战告捷!
回到公司的傅辞欢拿着笔尖不停戳在面前配音本上,李恭叫了他好几声都置若罔闻。
“姒律来啦?”李恭故意朝门外喊去,果然立刻引起傅辞欢的注意,噌的站起身,却发现空无一人。
“虚假情报,扣钱!”傅辞欢负气坐下,怒吼一声。
李恭无奈笑笑:“老大,我都冒着被她那小辣椒室友打死的风险替你做了出障眼法,怎么到现在你和姒律还没有进展呢?真是煞费我的苦心啊!”
“你想要什么进展?现在的进展就是我满盘皆输,连合约都毁了,还不知道我今天还住不住得进去。”
傅辞欢将这两日发生的所有事讲给李恭听,李恭说得头头是道,好似早已万花丛中过。
“古语有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说办法算不得高明,但至少能让老大再全无阻碍的住进去。”
“什么办法?”傅辞欢眼前一亮。
李恭悄悄附声在傅辞欢耳边,傅辞欢连连点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两个臭皮匠,怕就是付不起的刘阿斗了……
这日临到下班时间,李恭匆匆忙忙拿着文件来找姒喜,还附带了一支笔。
“姒律,时间紧迫,麻烦您帮忙在这份法务文件上签个字,我马上要拿去跟老大交差。”
“好,我看一下。”姒喜前后看了一遭,发现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法律文书,刚要拿笔签字,却被李恭阻止。
李恭递上他拿来的笔:“姒律,就用这支笔签吧,笔迹重一点,吉利。”
姒喜落目在碳素笔上,看似普普通通,但笔杆上却有着“吉祥如意”四个红字,打开笔尖查看,笔锋凌厉,过则留痕。
姒喜见得李恭殷勤的模样,再联想到这支笔上,自然而然便得出了猜测。但姒喜始终引而不发,听话的拿着笔签好字,还故意加重了笔迹。
姒喜故意翻了翻垫在下面的白纸,果然被李恭一下子抽走,连带文件一起,对着姒喜笑得谄媚。
“姒律辛苦了,告辞。”
姒喜瞧见他欢天喜地的离开,禁不住嘴角轻扬,李恭这尴尬的演技,大概是接不到戏的水平吧……
一切都在姒喜的预料之中,傅辞欢晚上便拿着重新签订好的合约挤进了姒喜的家门。只不过这次的区别,是甲方变成了乙方,乙方变成了甲方。
傅辞欢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用姒喜的招数同样对付过去,却没想到,再次折戟而归。
当傅辞欢大早上站在姒喜床前的时候,姒喜丝毫没有他那日表现出来的惊恐,反而分外淡定,挥了挥手便让傅辞欢退了出去。
这到了第二出的早餐时光,同样的生牛排和豆汁儿,但姒喜哪样都没有选,随着“叮咚”一声门铃响,预约好的早餐如约而至。
姒喜得意洋洋吃着手里的小笼包,朝傅辞欢指了指:“牛排还是豆汁儿,请阁下自己慢慢享用吧。”
“第一个用招数的,是天才,”姒喜笑着指了指自己,“第二个用同样招数的,是庸才,而第三个,是蠢材。”
姒喜情不自禁笑出声来:“怎么样?认不认输?”
“又不是行兵打仗,哪儿来的什么认输呢?”傅辞欢只觉眼前的她越来越有意思,“只是今天实在不凑巧,我忘了带驾照,恐怕得你当一回司机了。”
“没问题啊。”姒喜欣然应下,心中鬼主意已然冒了出来。
姒喜同傅辞欢走到地下车库,如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两张巨大的实习标志,转头便要贴在傅辞欢车上,被傅辞欢霍然拦在车前,才阻挡了姒喜对自己车子的“荼毒”。
“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当司机啊!”姒喜始终巧笑嫣然,“只不过吧,我这开车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虽说驾照拿了三年,但就放在家里落灰,第一次开车,请多担待啊。”
“不……不必了,”傅辞欢满脸惊恐,“我忽然想起来,自己带驾照了,还是我来开吧,等你技术好了再来不迟。”
“就等你这句话。”姒喜迅速钻进副驾驶位,傅辞欢心中只余无奈。
PLANB结束,二战告捷!
“和谐而温馨”的室友生活,暂时平静。可姒喜在公司中却经常看到陈江的身影,作为一个根本不必来公司坐班的律师而言,频繁出入徐怀瑾工作室,自然是件不寻常的事。
姒喜路过茶水间的时候,也总能听见员工的窃窃私语。
“诶,你听说了吗?徐大参与的《乱世》项目好像要被叫停了。”
“叫停?为什么啊?”
“听说是个民国题材,歪曲历史不说,还照搬照抄一本古言,影响过于恶劣。徐大不仅参与配音,好像还冠名了出品人呢。”
“出品?那问题可就严重了!万一等正式点名报道出来,这么大的问题,不得沉寂几年?严重的后果还可能直接被雪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