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的,你可是我上司,虽然平时真的不怎么近人情,但好歹我还领着你的工资,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
“而且你说过,既然进了你的工作室,就不许我受一点委屈。那以后我自然也会罩着你啊!有我在,别人也休想欺负了你去!”
姒喜话音落地,傅辞欢心中随之升腾起一股暖流,望着前方万家灯火,他大概是第一次觉得,枯燥无味的人生原来是能焕发光彩的,而有她在,无论前方多少艰难险阻,总能笑着通过寸步荆棘,迎来崭新的朝阳。
“喜喜,你有没有看过黑暗中的灯塔?”
“灯塔?”姒喜不知傅辞欢为何忽然严肃起来,一时间就连称呼的改变都未曾注意。
“是,茫茫大海之中,遍布黑暗,可无论船只在多么幽深的路途中航行,只要看见灯塔,就好似希望常在。有一个人,过往从不曾惧怕黑暗,更不会期冀光明,可现在,当生命中唯一一束光亮出现的时候,他亦会有所渴求,甚至,过于执拗的想把那束光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船只之上。你说,这种变化,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当然是福啊!”姒喜不假思索,“你想,过去的他,之所以不期冀光明,不惧怕黑暗,是他孤身一人太久,不能怕,更不敢怕。如今,他有了那束光,自然可以更加坦然的去面对世间万事。人无完人,哪儿有谁会是坚强不催的呢?很多时候一个人不是没有弱点,而是他不敢示弱,不是吗?”
傅辞欢回过头去,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已然确定,这一生,或起或落,或成或败,至此一人,九死不悔……
迎着微风,傅辞欢柔情脉脉看向姒喜,片刻失语,只是缓缓将她抱进了怀中。这是姒喜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可奇怪的是,自己似乎并不反感。
姒喜轻嗅着他怀中好闻的薄荷香,小手仓皇的抵在他胸前,有些无措,糯糯出声:“傅辞欢,你怎么了?”
“没事,就当……”傅辞欢轻轻放开姒喜,眉眼间尽是宠溺的笑,“谢谢你这些天来为我披荆斩棘吧……”
“那还是直接发奖金比较实在。”姒喜俏皮笑着,朝傅辞欢伸出手去,却没想到被狠狠拍了一下。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姒喜揉着通红的掌心,负气追上远走的傅辞欢:“傅扒皮,我要跟你解约!”
“晚啦!”傅辞欢轻笑一声,早就入了坑的小绵羊,再想跑,可就是天方夜谭了。
“什么?!老大千年铁树开花了?!”李恭一嗓子,险些惊动整座办公楼。
“你再这么惊讶,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傅辞欢无奈扶额,“你不是总在我面前号称什么最了解女人吗?那你给我讲讲,姒喜可能喜欢什么啊?”
“这对付女人嘛,无疑就是三点,长得帅、有钱、懂浪漫,前两点老大是都有了,可这浪漫懂女人心却是差得远了。依我看,要打动姒律,首先要在穿衣风格上,夺人眼球!让她在茫茫人海第一眼就看到老大!”李恭配合着手部动作,不亦乐乎的教学。
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听……
在李恭的怂恿和谆谆诱导下,成功将傅辞欢打扮成了西门庆买家秀。一身红配绿,头上再带一朵红色牡丹花,能不能在人群中让姒喜一眼看到说不准,但绝对是所有人中最奇葩、最夺目,下一秒就很可能被抓进精神病院的那种。
李恭丝毫不觉得这般打扮有任何违和,瞅准时机,兴奋跑到傅辞欢身边:“老大老大,我看见姒律出现在地下车库了,我们现在就可以杀过去,一举拿下!”
“地下车库?喜喜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也不知道,可能恰好路过?”李恭一把将一捧玫瑰花塞到傅辞欢怀里,“时间不等人,还磨叽什么呢!快冲!”
不及傅辞欢细想的功夫,已然被李恭推了出去,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恰好与姒喜一墙之隔。而彼时的姒喜,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人。
傅辞欢和李恭顿住步子,一时之间不像来表白,倒更像是来“捉奸”的。
那厢,过了许久,姒喜等待的人终于到来,那是一个李恭和傅辞欢都分外熟悉的模样,徐怀瑾!
虽然有些距离,听不太清姒喜同徐怀瑾说了些什么,但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听到“卧底”、“刘宝”、“桃花依旧笑春风”等几个字,最后徐怀瑾还将一个信封递给姒喜,姒喜将钞票从里面拿出,好似还满意的颠了颠。
傅辞欢虽然努力想要去相信这一切不是真的,但一只刺猬一旦敞开心扉,哪怕对方让他产生一丝怀疑,那只刺猬都会再度将自己盔甲合上,再不许任何人瞧见他的一丝柔软。
傅辞欢愤而将玫瑰花扔进垃圾桶,李恭匆忙跟在他身后。
“老大,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姒律不可能会背叛你的,你想想看,如果她对你有二心,又怎么可能把徐怀瑾和梅姐的录音发出去,替你扭转乾坤呢?况且这几个月的相处,姒律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不是吗?”
“她既然如此愿意为徐怀瑾卖命,自然无须回来。我没时间跟她玩什么无间道,直接回去告诉姒喜,就在徐怀瑾工作室,近期不必回来。”
“老大……”李恭无奈唤了句,却丝毫没有动摇傅辞欢半分。
李恭焦头烂额,没办法只得原话告诉了姒喜。
“我怎么可能是徐怀瑾的人?傅辞欢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姒喜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不回就不回,以为谁愿意帮他处理那一堆腌臜事!”
“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老大,毕竟他是真真切切看见你们在密谈什么,而且徐怀瑾还给了你钱。”
“他是给我钱没错,可我很快就退回去了啊,他也确实想让我潜伏在傅辞欢工作室为他所用,但我也是拒绝的。傅辞欢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撒什么疯?”姒喜向来不喜欢被人误会,怎能不气。
李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姒律可能有所不知,老大自小孤苦惯了,哪怕进入这配音行业,身边也鲜有信任的人,更不会轻易对人交付真心。一旦他真的认定你了,便会患得患失,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再度缩回自己的小窝。也许这些都跟他打小的成长环境分不开吧,还请你多多担待。”
“他小时候?”姒喜试探问起,李恭自然不方便多说。
“多的我也不好说,如果老大愿意,相信他有一天会自己告诉你的,”李恭小心翼翼看向姒喜,“不如这次,你就主动去找老大解释解释?”
“本来就是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人,凭什么要我主动服软!”姒喜心里还委屈着,自然不可能去傅辞欢,“要生气便气去吧,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
“姒律……”
“李哥不必劝了,我绝对不会去的。总之今天这番话你也可以解释给他听,但要我主动去找他,绝不可能!”
姒喜态度坚决,李恭最终只好叹了口气。这媒婆,还真是天下第一难做啊……
两厢僵持着,谁都不肯踏出第一步。可姒喜和傅辞欢之间闹别扭,很快便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了林婉那里,此时不来横插一脚,更待何时。
而李恭实在看不过眼两人互相冷漠,故意拿着一份法律文件求助姒喜,要她亲自送到傅辞欢家中。姒喜推脱不过,只好前去。
一直等到天色擦黑,姒喜才见到傅辞欢的车远远开了过来,而同他一起下车的,竟然还有喝得醉意熏熏的林婉。
姒喜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还是拿着文件拦在了傅辞欢面前。
“怎么了?有事吗?”傅辞欢看向姒喜,眉目稍许冷淡,但还有意料之外的一丝躲闪。
“没什么,是我打搅你们的好事了,”姒喜将文件递给傅辞欢,“这份文件是李哥叫我送来的,既然给了你,我就走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喜喜……”傅辞欢终究还是抓住了姒喜的手,没能让她转身离去。
然而林婉早就布好一切的局怎么甘心就此被破坏,故意装出一副酒醉的模样环上了傅辞欢的脖子,言语之间含糊不清。
“辞欢,这是在哪儿啊?我好困……好冷……我们回家吧……”
姒喜不欲过多纠缠,甩开傅辞欢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傅辞欢下意识抛下林婉,追上前:“喜喜,你和徐怀瑾的事,是我……”
姒喜刚要开口,林婉却再度迎了上来,撒娇的挽住傅辞欢:“辞欢,你可是刚刚跟我爸妈吃过饭吧,我爸妈说要你好好照顾我,我们……”
“我这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回去。”傅辞欢拉开与林婉之间的距离,迫切的想要和姒喜解释清楚过往的一切。
“我爸妈都出去玩了,怎么忍心打扰他们呢?”林婉虽然气急败坏可也只能先行忍耐,继续装作醉酒的模样哼哼。
林婉知道自己计谋被戳穿,故意借着酒醉的幌子走到姒喜跟前,想要趁机报仇,对着姒喜指指点点:“你……好像有点眼熟?说!是不是插足我和辞欢的第三者!”
“破坏别人感情就该打!”林婉抬起手一巴掌朝姒喜挥了过去,本以为可以凭着醉酒的借口为所欲为,可她显然低估了姒喜的脾气。
林婉蕴满力气的右手还没打到姒喜脸上的时候,就被姒喜猛然抓住,随之不及她反应的功夫腾出的另一只手便清脆的落在了林婉的左脸上,顿时五个刺眼的巴掌印,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