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更为撩人,洒下一片银色的余辉,窗外荷塘月色,玉莲飘香,窗内烟雾缭绕,红纱青账,却是清梦了无痕,赫舍里一时间恍然如梦。
“皇上,奴婢只是揣测这个人可能有用。”赫舍里心中苦涩,遇上他便如同遇上克星,算计着自信满满一准会赢的事,就给他四两拨千斤似的搁在一边了。这种人物千年不见,便是上心也算计不准,每一次都给吃的死死地。
“说,朕听着呢。”康熙沉声说,这暖玉温香,真的是香艳撩人,只不过窗外的江山烟雨已经布满紫禁城,他此刻比之鳌拜逼宫之时还乱,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样,班布尔善下一步和科尔沁的王爷们要做什么,博尔吉特老王爷是博尔济特氏皇后,也就是静妃的父亲,他一早就对朝廷废后怨恨颇深,日前班布尔善哭先帝,哭着哭着就说皇后命苦,惹得这博尔济特氏老王爷心下愤怒,蒙古的三位王爷均是博尔济特氏,他们手上有镶黄旗,镶白旗的兵权,也是大清朝的擎天支柱,这班布尔善居心叵测,言语间提及母亲与博尔济特氏不和。
近日宫中传言博尔济特氏之死与母后有关,可说句实话这博尔济特氏跟宫里所有妃嫔都不和,所以也不能就独独来说博尔济特氏殴打母后的事,说母后存心报复。
这宫里那个女人没给博尔济特氏打过,那个女人敢跟一朝皇后为敌,莫不是不想活了,就连倾国倾城的董鄂妃,多尔衮王爷的宠妾,艳冠京华不也给皇后差点毁了容,他母后那点事算什么,会因为一个巴掌杀人?
“皇上此人是闽浙商会的会长陈近南,陈廷敬的表叔,文武双全,乐善好施,也颇有名气,这陈家是做粮食生意的,朝廷也许可以从陈家借出军饷。”赫舍里低声说,想要挣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好,不过你倒不用男装去了,就打扮的停当一些便去看一看,朕在车里等你,办得好不会亏待你,办不好那就是朕和你的命,老祖宗的旨意已经下了,册封你为皇后,一同进宫的还有两位妃嫔,一位是遏必隆的侄女雅伦格格,另一位就是明珠的妹妹纳兰明月。”康熙笑了笑说,这说是妹妹,其实是女儿,这明珠和他的姨娘早就有私情,此事他父亲仙逝之前就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哪有七旬老者将死那一年还能让二十岁的小妾怀孕的事儿,不过这是明珠自个的家事,只做笑谈罢了。
“一切听老祖宗安排。”赫舍里低声回答,心都提到嗓子眼,她是个绝不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人,但皇上就是皇上,她不愿意也是三宫六院,六宫粉黛。愿意也是佳丽三千,无尽妖娆。
“朕第一次见你,你就像个毛猴一般,爬在树上,咻的一声跟着安琪儿上了这院子里的大树,那年我记得你也就五岁,刁蛮至极,从树上够了一个松球就往朕的脸上打,那天我皇额娘来看大夫人,朕一时好奇便到院子里看看,就给你打了,一边打你还一边笑,朕问你名字,你说你叫蒙古你可还记得?”康熙笑了笑,这也是后来选侍卫他死活不要蒙古和扎西的原因,老祖宗没了法子只好选了索额图。
“那么久的事情亏得皇上有脸记着,也不怕丢了爱新觉罗家的脸。”就听门外有人浅笑,正是那明艳照人的苏拉麻姑。
康熙浅笑着说:“咱们未来大清国的国母都这般模样,朕便是任性一些也无伤大雅吧?”他自幼和苏拉麻姑亲切偶尔玩笑几句,这整个大清国除了老祖宗便只有苏拉麻姑和他最贴心,只可惜打了他九岁,又是包衣奴才出身,再好也就册封一个贵人,旁的再多就要落人口实。
“皇上,中堂大人已经设宴,席间可是来了个美人,皇上不去瞧瞧,这皇后娘娘早晚是你的,你也不用如此这般吧?”苏拉麻姑沉着脸说。心道还真是父子连心,顺治爷也没什不好,就是风流,外间传闻他和博尔吉特皇后如何不和,可就在皇后进宫头几天,皇上就私下钻进了表妹的帐子,那年他也不过十三岁,虽说没发生什么,可是耳鬓厮磨的总归也不合规矩。
“嬷嬷误会了,此番只是掩人耳目,是奴婢找人请皇上来的。要有错也是奴婢的错,跟皇上没有半点关系。”赫舍里匆忙的下了床,穿上一双凤头元宝穗子绣花鞋,往那一站更添国色。
“嬷嬷您看。”赫舍里双手把信函递给苏拉麻姑,苏拉麻姑在外面一早听了个清楚,随即一笑说:“皇上,您若不放心,就让曹寅和奴婢随赫舍里主子走一趟吧。”
“朕看甚好,你就留下来同赫舍里一起去吧,也好互相照应,魏东亭也跟着去吧。”康熙笑了笑,赫舍里站在一旁也不敢答话,便见康熙回首一笑说:“朕去陪索中堂叙话,你们准备一下,就快些去吧。”
赫舍里心中一喜,莞尔一笑道:“谢皇上恩典。”
康熙笑着离去,苏拉麻姑浅笑着说:“主子真是个贤良聪敏之人,奴婢心中折服,大清国有您这样的人物是大清国的福气。”
赫舍里浅笑道:“嬷嬷过奖了,我们赶紧的尊圣意去见这陈近南吧,却不知此人是什么样的人物,闽浙一带,人杰地灵,可却鱼龙混杂,我也不知这见了是忧是喜,他得不得用。”
苏拉麻姑见安琪儿拿着一件紫色的旗装给赫舍里穿上,又给她梳好头,动作颇为伶俐,便笑道:“这丫鬟倒是机灵。”
安琪儿赶紧的说:“嬷嬷抬举了。”她说到这里有些紧张,便听赫舍里道:“这鬓角的秋海棠有些干枯了,你去外面采几朵白莲花给我插到头上。”
安琪儿如获大赦的跑了出去,苏拉麻姑笑道:“主子,这丫头该调教一下了,遇事不行。”
赫舍里浅笑,举手拿起胭脂在脸上涂了,笑意融融的抬眼看着苏拉麻姑,漫不经心的说:“这世上没几个人赶得上苏嬷嬷灵巧,以后您费心了。”
苏拉麻姑看不出这主子是忧是喜,便见她再不说话,用手从那朱色的锦盒里拿出一对翡翠耳环说:“嬷嬷,您看我这年纪还用不上翡翠,你替我拿给皇后,告诉她这翡翠养人,是我特意送的。”
苏拉麻姑心道:她这分明是取消太后年老色衰,这姑娘如此灵透,断不会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唯一的理由就和老祖宗当年一样不愿意进宫,这也等于告诫自己犯了她的忌讳,也是说明自个便是喜欢安琪儿那种心无城府之人,不愿意卷入宫廷纷争。
苏拉麻姑一笑道:“主子,这老祖宗最喜欢翡翠,奴婢看您送给老祖宗好了,太后喜欢白珍珠,可是近日身子越发的不好了,从博尔济特氏老王爷进京这一个月,太后的身子巨变,这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嬷嬷说的是,那就送给老祖宗。”赫舍里慢悠悠的说,便见安琪儿踩着小碎步,手中拿着明艳清纯的白莲花,笑道:“小姐这莲花开得真好。”
“你过来给我戴上,之后用翡翠花钿妆点,嬷嬷笑你笨拙,安琪儿日后你须伶俐一些。”赫舍里笑道,她此番故意如此说,便是不想得苏拉麻姑的欢喜,虽说今日不能改变皇上立后的注意,但一日不进宫,一日便还有机会。
宫里面最厌烦的便是不识教训的,可谁也不是天生的奴才,生下来就是给人教训的。赫舍里不喜欢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生活,即便是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囚笼生活。
苏拉麻姑笑道:“主子,方才是奴婢冒犯了,您的人自然是没得挑的。”
“嬷嬷误会了,您提点的没有半分错,可是赫舍里不适合那个大清宫。”赫舍里地上说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轻声喊:“赫舍里氏雪珠儿上前接旨。”
赫舍里打开闺房的门,便见宣旨太监已经来了,那蓝顶子上的宝石有些晃眼,挂珠上的盘龙点缀宣示着皇家风范,赫舍里跪下道:“赫舍里氏恭请意旨。”
苏拉麻姑心笑,这主子有意思,恭请意旨意思就是不想接旨。就在此刻赫舍里抬头问:“公公,这么晚了,您怎么就披星戴月的来了,这旨意确定没送错地方?”
赫舍里此刻心里还有一些梦幻,希望这一切均不是真的,可就听那太监说:“主子福厚,主子大喜了。”
“公公,赫舍里不明白。”赫舍里苦笑着说,就听那太监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命大臣索尼孙女赫舍里氏,身体贵重,德容兼备,特册封孝仁皇后,八月初六入册入住坤宁宫,主子您赶紧的起来吧?”
赫舍里身子一颤,整个人都有些虚软,这圣旨下的也太快了,从现在到六月初六不足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