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六:景仁宫变
夜珑纱2020-10-14 12:495,248

  赫舍里回头一看便被打的绿珠已经玉面凝霜,想她也气坏了,这也不怪绿珠,她辛辛苦苦给老祖宗摘花,准备白玉瓶,这是一片好心,也没言语上冲撞,却被孙德旺如此处罚。这弄玉更是无辜,她半点没有碍着这孙总管,孙总管这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赫舍里心中明了,就决定静观其变。

  就见那腿上都是血痕的弄玉突然跃起扑向孙总管,抓住他的袖子说:“这无耻之徒,害我一次不罢休,还要害我两次,纵拥皇贵妃给我赐了大不敬的名字,让我落于绝地。我这辈子放你不过。”

  弄玉拿着匕首迅速刺向孙德旺的时候,就听赫舍里沉声说:“助手,弄玉孙总管怎么得罪你了?”绿珠听了暗道:看来今个这皇后娘娘要发威了!

  “皇后主子,奴婢有身孕了,就是孙总管的干儿子,内廷侍卫吴贵成的。”弄玉突然间,赫舍里一惊,怎么着就心想事成了。

  孙德旺仔细看着女子,脸色骤然间苍白,这女子不是旁人,便是自己干儿子侮辱了的女子,她已经答应闭嘴,收了遮口费,也打了孩子,怎么会出尔反尔?

  弄玉冷冷的看着孙德旺,她心里想: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此刻便拉你一起死,也算尝了我今生的夙愿,我的孩子跟你无冤无仇,你这般对他我若不拉你共赴黄泉,我岂非枉生做人?

  孙德旺脸色一变,他突然发现吴良辅那样赶尽杀绝的法子没有错,留下隐患只会让他进退两难,如今孙德旺再不敢嚣张,跪下道:“皇后主子你可不要听这贱人一面之词。”

  “本宫也没说什么,一切都要禀了老祖宗明断,本宫做不得住,这弄玉也是刚到我这的,不知为何华妃娘娘昨日将这弄玉送与了本宫,此事颇为蹊跷。”赫舍里冷声说,对绿珠使了个眼色,就见孙德旺跪下颤声说:“还请皇后主子处理这奴婢,孙德旺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您。”

  “这本宫可不敢,孙总管这奴婢昨个自己过来说是华妃让她来伺候本宫的,本宫若是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华妃必然会到老祖宗那里去问,那本宫可吃罪不起。”赫舍里淡淡的说,那张脸如同三春秋月一般带着温柔的冷凝,这一刻孙德旺突然不敢看赫舍里的脸,这平素安静贤德敦厚的皇后居然有如此凌厉刚毅的一面。

  “多半是这贱人撒谎,华妃要送人给皇后主子,她怎么会不亲自来,不如这样,这贱人交给奴才,您权当不知道。”孙德旺冷声说,就听见赫舍里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来人把这贱人给杂家拿下,立刻杖毙。”孙德旺冷声说,他那蓝顶子上的宝石显得格外硕亮,在白雪纷飞的地域中发出璀璨的光芒。

  赫舍里面色一冷,心下打了个寒颤,四外的飙风,弹指间快一年了,可是紫禁城没有片刻的宁静,赫舍里此刻有些害怕,一群太监冷着脸,提着刀子冲了进来。

  “慢着,你们都不想活了吗?”赫舍里冷声说,她感觉浑身很虚弱,她的手开始发抖,整个人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就差尖叫出来,查汉生起身把一个围过来的太监凌空举起,狠狠地摔到地上。

  孙德旺冷声说:“给我把这奴才活剥了,居然敢慢上。”说时迟那时快,数十个太监举刀砍了过去。赫舍里脸色煞白,查汉生空手夺了三个太监的刀,却给其中一个有功夫的从一旁掠过,伸手抓住了弄月。

  弄月‘啊’一声发出惊呼,她感觉到肩部剧痛,且见那太监手掌宛如鹰爪,使劲的撕开了弄月的衣服,他似乎也非有意,只是常年练功,不经意就使出力,就听见弄月的肘弯‘咯吱’一声骨头就断开了,一时间就看见弄玉的手臂已经没了弹性,松垮垮的垂在肩膀上,她‘哇’的一声痛哭,小脸煞白顿时间昏厥过去。

  “把人给我放下,孙德旺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赫舍里冷声说,她走过去拦住孙德旺身边抓着弄月的太监定定的说:“给我把人放下。”

  “皇后主子不慎摔下太庙殡天了,我们去给皇上报喜。皇后大喜了。”孙德旺说着反话,宫里死了人都说大喜,上天堂了,可是这大喜的人十个有八个死得不明不白,赫舍里的心此刻提到了嗓子眼。

  她被凌空举起,就要摔倒高台之下的时候,就见一人纵身跃起拦腰抱住了她,赫舍里双目紧闭,她感觉到一种恐惧,就听见如同腊月寒风一样冷冽的声音道:“孙德旺,朕小看你了,堂堂皇后你都敢让她大喜,来人把这奴才给朕绑起来,一丈红了。”

  赫舍里喘息了一下惊魂未定,她喃喃的说:“皇上…,臣妾…害怕,皇上…,臣妾…不能…活了,皇上…,呜呜…。”

  “说的什么话?你胆大包天连朕都敢冲撞,你还会害怕一个奴才?”康熙戏谑的说,他的皇后也没想象中的成熟练达,不知道从权,一个奴婢交给孙德旺就是了,就算想救下应该给绿珠使个眼色,把魏东亭或者曹寅叫过来再动才安全,怎么就跟孙德旺硬碰硬了,一点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孙德旺收下几百号人,而且都是对他言听计从,所以如果不是自己碰巧路过,那么皇后就是给杀了也什么都查不出来。

  “皇上,臣妾以后不敢了,臣妾还没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方才着孙总管过来传话臣妾过去训话。”赫舍里缓了缓说,这一刻她浑身虚软,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完全解脱出来。

  “知道怕就可以了,这宫里不比外面,来人传1000护军营的侍卫在坤宁宫外守卫,内廷侍卫加200名贴身保护皇后,这些个奴才,一个不留全都杖毙。”康熙冷声说,宫里面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大开杀戒了。

  “皇上,先不要杀人,外间的人不知道的就会说臣妾阴毒,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大开杀戒,这样对皇上的名誉不好,这些人一定要杀,不着急要杀还要罪证确凿。”赫舍里将查汉生给她的罪证递给了康熙,康熙看了看神色一变道:“魏东亭你和曹寅一同去上面写的地方找,看又没有贼赃,若然有老祖宗那里就没话说了。”康熙冷冷的说。

  跪在太庙外的魏东亭回道:“奴才遵旨。”他走上前接过康熙手里的册子,之后走出太庙,额头上渗出不少的冷汗。

  太庙内就剩下一些宫人,以及静默无语的皇后赫舍里,还有面色凝重的康熙,康熙听了查汉生和弄月的事儿,听孙德旺自己招供,他的干儿子犯了大错以后孙德旺本打算让他去认罪认罪。

  途中碰上吴良辅和皇贵妃若雅,这吴良辅也说干脆杀死他的侄子向老祖宗交代,以免酿成大祸,是皇贵妃出了个主意给弄月更名,这每年每月的十六宫里就会进行一次普查,凡是名字和妃嫔,皇族,相同的就叫犯了忌讳,犯了忌讳没别的就是拉出去砍了。

  皇贵妃如此歹毒视生命如蝼蚁,巧言令色哄骗他,把罪责都推到她阿玛允臣身上,那是不孝,这不忠不义,不孝不仁的女子留她不得。

  康熙此刻震怒了,就见这赫舍里身后有个宫女偷偷地离开太庙,小步在雪地里奔跑着,跑到了景仁宫,她进去以后‘噗通’跪倒喊道:“娘娘,大势已去,咱们怎么办?”

  皇贵妃若雅走出来轻声问:“琳琅怎么了?”那宫女琳琅把太庙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若雅面色惨白,她心里明白,康熙爷是不会不追究的。

  “那东西我一早准备着,没想到今个有用了,跟我走咱们出去溜溜,我死了这大清国也太平不了,若能太平,我博尔济特氏若雅就算白活了,跟我放烟花去。”若雅寻思着抄家也有个时辰,她就先给阿玛报忧吧?

  瞬息间烟花绽放,宫外的人看见就会逼宫,她就先一步去呈报皇上将功赎罪,虽说没什么用还得死,但总可以拖上几天,她该去看福全了,她最后一条救命绳索。

  就在若雅赶去会见福全的时候,紫禁城外狼烟四起,四个城门都被来势汹汹的叛军包围了,前锋营的部队已经压不住来势汹汹的叛军,只得紧紧地关闭城门,就在这危急时刻,直隶总督的援军到了,战略线在城外铺开数十里,入夜依旧萧杀阵阵,雪光通天。

  护城河外都是尸体,福亲王把一个身材容貌和若雅相似的女人毒死放进景仁宫。福全苦笑着跪在养心殿言道:“皇上,您开恩吧,只要您这次开恩,奴才这辈子感激您。”

  “好吧,朕成全皇兄,可是那个女人阴毒,不一定是皇兄的良配,皇兄真的为了她不顾一切?”康熙冷冷的问。

  “要不是她通知奴才,说皇上有难,这紫禁城保不住,皇上好歹绕她一命吧?”福全跪地求饶,康熙想了很久才道:“好吧,就说是二哥新娶的侧福晋若兰,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博尔济特氏若雅这个人。”

  福全跪地看着养心殿内金灿灿的黄金地板言道:“奴才谢主隆恩。”康熙静静地道:“你跪安吧,你且记住如若你也听从这女人的嗦摆,那真就对你不客气了。”

  二人相视一笑,福全请安之后离开了养心殿,紫禁城依旧大雪漫天,雪下了一尺多厚,脚印足足有三尺深。

  景仁宫内空荡荡的,若雅站在景仁宫外一声叹息,不远处福全笑盈盈的走过来说:“你终于是我的人了。”

  若雅温顺的扎进福全的怀里,心里说:博尔济特氏目下只剩下一些旁支和我了,但皇上这一局我并没有输,因为我还活着,你等着我要你江山变色。

  “福全,我想去看看两个人,自此以后就跟你回西北,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死在库伦贝尔也比活在紫禁城风光荣耀。”若雅这么说的时候,福全点了点头,若雅假意去跟徐嬷嬷告别,却给了她三个锦囊,她知道徐嬷嬷对博尔济特氏很是忠心,绝对不会看着赫舍里逍遥度日的。

  就在皇贵妃若雅殡天以后,挂着白帆的翊坤宫内一片嬉笑声,纳兰明月浅笑着说:“嚣张跋扈又怎么样,不还是皇上勾一下小指头就没命了。”

  “贵人主子,您可得小心一点,这皇后得宠对咱们可不是好事。”一旁的老嬷嬷低声说,她不是别人就是爱了允臣一辈子的徐嬷嬷,允臣固然对不起天下,但对她委实不错。

  “皇后也有失宠的一天,明个是小年夜,那是奇怪准备的怎么样了?”纳兰明月那双宛如羊脂白玉的手把玩着一个景德镇出产的青花葫芦瓷瓶,这花瓷是用含氧化钴的矿物颜料,在素白瓷坯上描绘纹饰,然后通体施透明釉,经1280—1300℃高温一次烧成。钴料烧成后呈蓝色,与洁白如玉的底色相映成趣。属于官窑烧制的精品,这是特地从杭州运来送给老祖宗的。

  徐嬷嬷一看这纳兰贵人,神态娴雅,丝毫也不紧张,就知道若雅主子没有看错人,这一次借刀杀人的计划绝对可以成功。

  “主子说的是,这可是好东西,老祖宗一定会喜欢的。”徐嬷嬷笑道,那张曾经风华绝代,现在连风韵的没剩下多少的面颊上堆满了笑容,这一笑显得脸上的褶子更多了。

  她一身褐色的描金蝴蝶常服,显得雍容华贵,慈眉善目,很是可亲,但那双眼睛略带了一些阴霾,这让纳兰氏心中打着鼓。

  这徐嬷突然对她亲近,告知她那个天大的秘密这期间有没有阴谋,她虽然也想争宠,但不会给人当枪使,所以还得借刀杀人。

  即便刀子不够硬,祸事也到不了她的头上,这宫里人脖子就真的还不如鸡脖子硬,毕竟主子们吃的鸡有数,杀的人没数,所以纳兰氏绝不敢轻举妄动。

  “嬷嬷你看着青花,青花瓷色釉素雅、输出范围广、存世数量大而成为景德镇传统瓷之首。元朝在景德镇设立御土窑,专烧贡瓷,曾推出卵白釉瓷和青花瓷两种精品瓷器。明洪武年间,朝廷正式在景德镇设立御窑厂,青花瓷成为景德镇瓷业生产的主流,并大量输出国外。不知道老祖宗会不会稀罕此物。”纳兰氏微微一笑道,这句闲话让徐嬷嬷拧了一下眉,心道这小主心思细腻的很,怕是不容易被利用。

  “小主,你的眼光自然是错不了,可是一旦苏拉麻姑得宠,凭她和皇上的旧情,只怕您就更没地方站了。”徐嬷嬷冷声说,这一次要处置的不是苏拉麻姑,而是赫舍里氏。

  她就算有一万分周全,也处理不了此事,这苏拉麻姑是前明的公主,崇祯最小的女儿,此事传出赫舍里就必须下手处置苏拉麻姑,这样的话,赫舍里就会得罪皇上,即便皇上不杀她,她也很难再母仪天下,所以此事赫舍里应该是心中有数,但有数又怎么样,难不成她可以不尊国法,遵守国法就照顾不得人情,到时候这周全的皇后娘娘也就周全不得了。

  “嬷嬷说笑了,臣妾蒲柳之姿,怎登得了大雅之堂。”纳兰氏笑道,这纳兰氏本为庶出,此番也是破例入宫,为了让她入宫,明珠特意给她母亲扶正,因为大清有祖制庶女不能入宫。

  纳兰氏第一眼看见皇上便喜欢他,但是纳兰氏并不想得宠太快。这皇后心机颇深,看似柔柔弱弱,一出手就把那个嚣张跋扈,心机颇深的皇贵妃置于死地,而自己则那回凤印,也多得皇上的心,日前索额图刚升任资政大夫算是正二品的要职,代理户部,这样的肥缺,本朝低于五十岁的没有一个,索额图今年不到三十岁,这是什么样的荣宠和信任?这还不都是亏了这位皇后?

  “娘娘仪态万千,国色天香,比之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所欠缺的就是一个机会。”徐嬷嬷沉声说,纳兰氏那张妖媚明艳的脸孔上泛出一种水雾妖娆的媚态就好像那盛开的红玫瑰,说是环姿艳逸,媚态横生,却也不为过。

  徐嬷嬷此生都没见过如此妖艳动人,风情万种的女人,比她美的不是没有,可是这种入了骨子的妖媚风骚,这世上只怕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这种女人是天生的祸水,男人的毒药,这种风情待得皇上成年必然克制不住,她绝对是可以和皇后一争朝夕的人,所以徐嬷嬷打算让自家主子劝一劝小主,于是笑道:“小主,入夜您跟奴婢到景仁宫看一看,那里的梅花可是宫里最好看的。”

  纳兰氏幼承庭训,饱读诗书,自是聪明非常,一听就知道这句话优弦外之音。纳兰氏沉吟了一下道:“嬷嬷,这景仁宫的杀气太重,我身子单薄,怕是受不起。”

  她也恨赫舍里占据皇上的心,那样的英俊男儿,体贴温柔,多情睿智,是人中龙凤,这样的男人哪有女人不喜欢,只可惜宫里的女人太多了。

  “小主,这宫里就没杀气不重的地方,煞气最重的就是坤宁宫,在前明的时候,好几朝的皇后,就把受宠怀孕的妃子,找一隐蔽处,拖入坤宁宫弄死,就说是的了疾病,这皇上却也不追究,小主要是不能让皇上记住你,等到皇后夺得皇上的宠爱,那时候她就愿意怎么杀人,就怎么杀人,小主要是惹怒她必然会死于非命。”徐嬷嬷冷声说,纳兰氏沉吟了片刻道:“嬷嬷,您容我想想。”

继续阅读:章二十七:暗香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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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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