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山和赵明月的声音都很缓慢，可正是因为缓慢，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滞与紧张。
李不言在旁听着，眉头逐渐皱起，连带着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直起来。
萧月山和赵明月可别又打起来。
在李不言的担忧中，萧月山突然往后靠去，赵明月则是移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片刻，话题再次转回收益上。
这一次，赵明月依旧没提铺名的事。
眼见着俩人的话题又要陷入僵持，李不言重重咳了几声，将话题给扯回自己身上。
“明月山庄的诚意我看到了，三成收益加铺名，我就同意。”
萧月山皱眉：“一个铺名……”
“月山。”李不言稍稍拔高声音打断他，而后凝神道，“这个合作对我并无坏处。”
不言小铺的首饰虽不一样，可比起定制来说，画一样设计百家买，这对她很轻松。
更何况，李不言摸了摸鼻子，她还有其他已经出师，又或者还在学习的学徒，南蜀的铺子就算要求再多，她也有人能使唤。
当然，最重要的还要属于赵明月和原主的事情。
她拿了别人的身体，总是要给一点赔偿，就从这首饰上来吧，就是不知赵明月现下什么想法。
种种原因汇总，李不言看向赵明月，你是答应还是不同意？
时间慢慢过去，赵明月点头：“既然答应，那这契书也可安排上了。”
三成收益加铺名，也还算可以。
“可以。”
在萧月山的沉默见证下，李不言和赵明月立了契书，又分别写名按指印。
如此这般了小半个时辰，李不言与萧月山将赵明月送走。
回过头，萧月山盯着留下的契书看了许久：“这收益完全可以再加两成。”
李不言不能和他多解释，笑着将契书收进怀中：“收益多少无所谓，如我先前所说，这个合作对我并无坏处。”
“但也没有好处。”萧月山强调。
李不言无奈地握住他的手：“月山，收起你对赵明月的敌意好么？”
“我并无敌意。”
“你……”
李不言刚想说你的敌意已经写在脸上，忽而想起先前萧月山说的有仇，连忙收了这句话。
“我知晓你和赵明月有仇，能说说你和他有什么仇？”
萧月山移开视线：“现下没仇了。”
“真的？”李不言表示怀疑。
萧月山不答反问：“你不信我？”
俩人视线对上，几瞬后李不言轻哼一声：“我信不信对你都一样吧。”
说罢，她绕过萧月山往帐篷里走。
“那可不一样。”萧月山从后方追上，单手抓住李不言的手握紧，“对了，马上就要进九月了，边境与京城不同，此地冷的极快，我安排了泗水城的绣娘明日来给你量尺寸，到时你可别出去。”
李不言斜他一眼：“自进了军营，我可是已经许久没出去了。”
这句叮嘱，多余。
意识到这点，萧月山禁不住笑：“是我疏忽。”
承认的极为坦然。
“这次原谅你，不过你说此地极冷，能到何种地步？”
“泼水成冰。”
李不言的脚步顿住，泼水成冰的温度也太低了。
“御寒的物品可已经备好？”
萧月山答：“京城准备好的还在半路上。”
“时间够？”
不怪李不言这么一问，实在是京城的人太慢，慢到能让人抓狂。
萧月山眉头微皱：“照正常速度应是够的。”
“不正常速度呢？”李不言的追问紧随其后。
“若是不正常的速度，军营里的将士就得受冻。”
李不言呸了一声，不抱希望地说：“军营里的将士肯定会受冻。”
这并非是李不言武断，她对京城里那堆人可真是一点希望都不抱，更何况皇帝对萧月山有意见，谁知会在背后动什么手脚？
李不言的笃定让萧月山叹气，他说：“也得对朝廷里的人多抱些希望。”
“以皇上的态度，我可不敢抱希望。”
李不言靠在萧月山的肩膀上，神情里带了些微惆怅，若是皇帝能和将士一心，所谓的联姻以及和谈就不会存在。
“我就怕，朝中有人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喃喃地吐出一句话，李不言只觉心头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
“月山。”
“嗯？”
李不言退了几步，神色凝重地说：“我们做两手准备吧。”
萧月山微愣，随之反应过来：“你要再买一批？”
“对。”李不言肯定地点头，“不仅要再买一批，还得买最好的，南蜀的温度如何？”
“冷。”萧月山眉头微微皱起，“你要去南蜀买？”
“我们有人，不是么？”
李不言勾起嘴角，游夜卿可是南蜀的三皇子，这样身份的人要是不用简直浪费。
萧月山懂了李不言的意思，笑道：“这确实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
“银两从何处出？”
想买简单，可这买的银两从何处出来？军饷是必留绝不能动的，而其他方面的花销更不能缩减，譬如武器马匹，譬如……粮草。
行军打仗可不是玩笑，方方面面都是不准出丝毫问题，更别提都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银两——
李不言手肘抵在另一只手上，单手托着下巴：“银两我这边可以负责。”
“莫闹。”萧月山在她头上按了一下，“忘了上次的赈灾？”
那次赈灾可折腾的不小，不言小铺的银两估计都被清空的差不多，怎能又在边境的事上往外掏？
“上陵虽是人为，可那些物品也给了不少帮助不是么？”李不言拿下萧月山的手，认真地说，“力所能及的事我就会做，何况我并不亏。”
赈灾出血为一，可不言小铺的名声变好也是关键，这不是简单几句话能概括的。
萧月山定定地望着李不言，片刻后叹着气移开：“我很不希望你有这种想法。”
“为何？”
李不言觉得奇怪。
“因为这会让我觉得，我不如你。”
萧月山将李不言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眼底是满溢的爱意。
他的王妃啊，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自南蜀退兵，泗水城的生活便进入了平静中，萧月山取消了封城，领导着大军往十奉城而去。
与此同时，李不言带着无名赶去南蜀，同行的还有赵明月与赵柔然，他们借着看铺子的名头，准备在南蜀购买将士们天冷后的御寒用品。
这是李不言与萧月山争执几番后才得到的允许，只因萧月山觉得南蜀不安全不让她去。
好在赵明月插手，和萧月山一番密谈后将后者顾虑打消，使得李不言现下能出现在此。
“两日后就能到南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