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想问这件事怎么处理，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李守城被拿了相位都只能谢恩，她又能说什么？
宁贵妃静静的看着李不言，她知道李不言想说什么，可却不问，因为她知道李不言是聪明的，会自己琢磨出结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李夫人和国公夫人的争吵也逐渐消失，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不言身上，仿佛能从她口中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复。
可她们又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李不言抿嘴，在宁贵妃的注视中退到一边：“此事与我并无多大关系。”
一句话表明立场，李夫人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是你爹。”
她知道这个女儿对自己有意见，可对她爹不该这样。
李不言看过去，平静地说：“李夫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不想管，可也不能任由李夫人在这儿闹下去。
如今是宁贵妃管理后宫，李夫人现在才能站着，若还是皇后，她早就被送到皇帝那儿，说不定还得牵累到李守城。
人可以眼界低，可却不能蠢。
宁贵妃低头，她的儿媳做出选择，下面就该她出声了。
“咳咳！”
两声轻咳，殿里的人再次看过去，宁贵妃缓缓端起茶盏，柔声说：“李大人和国公打架已被陛下惩罚过，本宫这儿也就不说什么，你二人且先回去吧，好好想想九王妃说的话。”
君恩岂是臣子可以乱想的？
李夫人还是糊涂了。
宁贵妃掩唇打了个哈欠，若有所指的目光扫过李夫人，起身说：“本宫有些乏，都退下吧。”
宁贵妃已经起身，另外几人自是不多说，行礼退下后，李不言目光直锁李夫人。
碍着国公夫人在旁，李不言索性拽着她去了一边。
“你在做什么？”
李夫人恼怒地甩开她：“我来讨个公道。”
理好衣裳，李夫人又是之前的高傲模样。
李不言笑了，讥讽地说：“就你还想讨公道？我看是想把李家弄没了吧？”
“少胡说八道，我为何要把李家弄没？”
对着李夫人理直气壮的模样，李不言深吸口气，蠢，太蠢了，她从来不知原主这个生母竟会蠢成这样。
“你有没有想我的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李夫人，你当你是谁？”视线落在后侧，李不言瞥见千杯在，压低了声音怒道，“连皇后都因惩罚不敢做声，你还能左右了皇上的意见不成？”
李夫人微愣：“我，我没这个意思。”
“可你的举止就是有这个意思。”李不言揉揉太阳穴，越想她就越气，“昨日要不是贵妃娘娘，你当你现在还能完好？”
李夫人还想说话，李不言却一摆手：“别和我说你那些理，现在与我回李家。”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三王妃，九王妃，娘娘请两位进去。”
李不言眉头微皱，看眼李夫人，她能进去，可李夫人不能单独在外。
脑子里的想法一转，李不言喊过千杯：“你带李夫人去玉清宫坐坐。”
萧娉婷和千杯一起盯着，李夫人应该能安分。
“等等，你凭什么安排我？”反应过来的李夫人极其不满。
李不言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一个眼神甩去，千杯立刻会意地控制住人。
“夫人莫要惊慌，王妃娘娘很快就会出来的。”
三人的对话极快，等千杯带着李夫人离开，慕容昭也才到殿门口，李不言抿了抿嘴，小跑着跟上。
宁贵妃眯着眼倚靠在软榻上，两人进来也没个反应。
一炷香，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眼看着站的时间变久，李不言伸手去扶慕容昭，眸中闪过担忧：“嫂子？”
慕容昭扶住她的手，闻言轻轻摇头，她知道李不言是在担心自己。
“没事。”
站站无妨。
李不言张了张嘴，一句话在嘴里转了几圈都没出来，她想，宁贵妃为何要让她们两人站着？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怜虹从外走入：“贵妃娘娘，快午时了。”
宁贵妃稍稍一动，像是才醒过来地坐起：“唔，都那么久了啊。”
几个宫女捧着热水和帕子入内，怜虹拧了拧，递给宁贵妃拭脸。
“两位王妃还等着呢。”
宁贵妃嗯了一声，视线扫过旁边两人：“赐座吧。”
“是。”
两张椅子摆好，李不言还是扶着慕容昭先坐下，等她坐定，宁贵妃已经在软榻上坐直。
“那么长时间，你们想到什么了？”宁贵妃声音泛冷，目光里更是不见丝毫温和。
李不言垂眼：“母妃应是为李夫人的举止而动怒。”
“不。”宁贵妃摆手，在李不言惊讶的眼神中起身，“本宫不动怒，本宫只是觉着，你二人可能还没适应身份。”
她二人还没适应身份？
李不言和慕容昭都不蠢，几乎是宁贵妃的话音一落就明白了重点。
“母妃。”
两人同时开口，又在对望间同时噤声。
宁贵妃将变化看在眼里，叹气说：“你们已经是皇家的人，照理说出嫁的人不该经常回娘家，可你们忘了一点。”
李不言和慕容昭又是同时开口：“忘了什么？”
“你们二人的夫君是王爷。”
宁贵妃加重语气，就算是普通人家，娘家对女人也是极其重要的，更何况是皇家？
李不言神色微变，所以这是想让她们经常回娘家的意思？不对，宁贵妃没必要将这件事拿出来说。
各种思绪转过，她和慕容昭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宁贵妃的话有更深的意思。
时间慢慢过去，宁贵妃起身：“你二人应该知晓现在的情况，以后可得注意别再犯错。”
李不言微微抬眼，在宁贵妃错身间，瞥见她的某个举动，李不言突然抬手，一把抓住宁贵妃的手。
“母妃，儿媳知晓的。”
她说着，两人的手交握住，几乎是瞬间，李不言察觉到自己袖中滑进了一样东西。
嗯？
李不言微微垂眼，很快就将手收回，低声说：“儿媳失礼，还请母妃见谅。”
宁贵妃居高临下地看她，明明是平静的眼神，可却生生显露出几分惆怅。
“该说的本宫都说了，你二人且先回去好好想想，包括你那爹的事，你能不掺和就别掺和了。”
李不言起身行礼：“儿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