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问了阿秀却又没给答案,只眯着眼往下看,神情里还带了几分惬意。
一个下午就吃喝听八卦,真是惬意无比!
“报——”
茶楼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喊,紧跟着铜锣声哐哐地响起,李不言下意识地望去,就见一群人站在茶楼门口,为首的高昂着头——
“皇上仁慈,将寿辰宫宴提前至明晚,与南蜀和谈,求两国安稳。因是整数,今年秋天多加一轮科举,望众才子努力参加,另,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
前面所有的话都比不过最后那四个字,而两国安稳更是如同惊雷落下。
李不言倏地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那通报的人,整个脑子都糊涂起来。在整个京城都为南蜀震动的时候,皇帝怎么能来这么一手?
这是在往萧月山和边疆将士们心里扎刀啊!
果不其然,底下的茶客们愤怒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大楚和南蜀势如水火,怎能两国和谈安稳?”
“什么乱七八糟的,九王爷在边境打了那么久,你弄这玩意儿不是寒将士们的心吗?”
李不言一手攥着围栏,冷哼着喊来伙计。
“结账。”
“哎,好。”
阿秀结了账,小跑着追上李不言的脚步,眼里满是慌张。
待出了茶楼,她小声地问:“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李不言骤然停住,在阿秀惊恐的眼神里勾起嘴角:“我能有什么事?”
阿秀瑟缩,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
李不言望向一侧,随着通报的人离去,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皇帝的决定,随处可见交谈的人,种种情绪不一,但其中提到萧月山的最多。
看,连普通百姓都知道萧月山的不易,为什么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父亲却不知道?
不,他是知道的。
只是因为忌惮,所以他要装作不知道。
揉了揉眉心,李不言大步往王府跑,看着来往人群,她莫名后悔自己没有坐马车来。
要是坐马车来,她回去得更快。
“李小姐,李小姐!穿白裙的李小姐!请你停一下。”
突如其来的的叫喊让李不言脚步顿住,她今天出门确实穿的白裙。
扭头回望,就见陈柔趴在车窗旁不停冲她招手,刚刚喊李不言的就是她。
有马车了!
李不言脑海里闪过这四个字,拉着阿秀就往陈柔的马车跑。
“快,带我回九王府。”
陈柔看出她的着急,二话没说就让车夫走。
“刚刚有所冒犯,还请王妃娘娘见谅。”
李不言掀起车帘一角,闻言微微摇头:“没什么,你也不能在大街上直接喊我王妃。”
所有人认出她会是最大的混乱。
陈柔抿嘴一笑,跟着她往马车外张望。
没多久,马车在九王府门前停下,李不言几乎是踉跄着落地。
“王爷可在府里?”
守门的小厮愣了一下,忙道:“在的,今天王爷没出门。”
听到最后三个字,李不言大大松了口气,可紧跟着又提了起来。
没有出门,他听见消息会是什么样?
“王妃娘娘!”
身后传来的话让李不言回头,陈柔在马车上挥手,笑着说:“小女还这些事,就先告辞了。”
李不言挽留的话还在嘴里,陈柔就已经让车夫驾着马车远去,待那影子消失,她才慢慢进门。
萧月山会是什么样?
片刻后,这个问题的答案摆在了李不言面前。
面无表情。
李不言:“……”
无话可说,亏她之前还在为萧月山的状态担心。
拿起手边的茶盏扔去,只听“啪”地一声,茶盏在离萧月山几步远的地方摔碎。
“明天宫宴你准备好了吗?”
皇帝的神操作李不言不想谈谈,索性就问萧月山有没有准备好明天的宫宴。
话音刚落,就听萧月山说:“你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首饰的话你看……”
“我自己来。”
李不言干脆利落的应下,不是担心别人做不好,而是她对自己要佩戴的首饰有另外的理解安排,更何况她手里做出的闲置首饰还有很多,根本不用让别人插手。
“可以。”
萧月山怕李不言再一夜不睡,特意叮嘱道:“今晚养足精神,等明晚专心应对。”
李不言点头:“好。”
晚上,三王府送了封信来,上面说慕容枫今天还留在三王府,等宫宴结束再来这边。
李不言自然没有意见,随口给了三王府小厮一个回答。
时间一转,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傍晚,彼时李不言收拾好自己想了想,打算带着阿秀进宫。
秋竹和夏实,得好好将心思放在首饰上,而不是跟着她四处走动,做不该做的事。
马车旁,萧月山朝李不言伸出手:“我的王妃,可以走了吗?”
李不言挑眉,微笑着将手搭上去:“当然可以。”
宫宴设在武月宫附近的一处花园里,明亮的烛光将周遭照的一片通明,微风拂过,衬着天上的明月星子,一切都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不少提前到达的大臣们已经寒暄起来,就是不知为何,这热闹的局面中带着几分怪异,其中的压抑更是快要浮上表面。
李不言跟着萧月山从中间穿过,气势大开的九王爷让周遭的人根本不敢靠近,一个个只能在两人走过后凑在一起低声嘀咕。
“那个就是九王妃啊?看模样气质很大方啊。”
“和九王爷站在一起挺配的。”
“……”
李不言面上带笑,不时和对上视线的人点头招呼,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萧月山身上。
“王爷,听见那些人的议论没?”
萧月山点头,满意地说:“听见,还不错。”
李不言嘴角一抽,很想对萧月山说,你以前的人设不是这样,你崩了!
话在嘴里转了几圈,突闻太监尖利的声音传来。
“皇上,宁贵妃驾到——”
故意拖长的尾音中,李不言和萧月山交换一个视线。
李不言低声问:“你的贺礼呢?”
“在那边。”
顺着萧月山的手看去,李不言发现是专门登记贺礼的地方,不由挑眉。
“你们这是和使臣一个待遇啊?”
“嗯。”
两人快速的交谈,在皇帝和宁贵妃进门后瞬间换了神色。
“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轰然的行礼声里,李不言跪在地上抿嘴低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被抓住,她侧头望去,用口型问道——做什么?
萧月山直视前后,就像什么都没看到。
见状,李不言不得不收回视线,恰好皇帝说了一句平身,她就跟着所有人一同站起。
“都落座吧。”
有人膝盖高的小桌子,地上放着软垫,一群人按照官职高低落座,李不言则被萧月山带着于皇帝右手边坐下。
满是男人的画面里突然多了个女子,不少人目光全部望了过来。
皇帝居高临下,脸上闪过不悦:“老九,让你的王妃去另一边。”
男人的地方,哪能容一个女子坐?
“父皇。”萧月山喊道,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恭敬地说,“不言是儿臣的枕边人,儿臣认为她有资格坐在儿臣身边。”
“月山说的不错,枕边人确实有资格坐在身边,皇上,人小两口子感情好,就不要把他们分开了,好吗?”
“……好。”
皇帝的为难被宁贵妃三言两语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