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在太医院等着,焦急的神色从面上闪过,几次想要往外走都忍了下来,只因萧月山临走前叮嘱过她,事情没解决前不许往宫门口去。
“王妃娘娘……”
突如其来的轻喊让李不言一愣,扭过头就看见个老人在门口站着:“你,你是昨天的太医?”
她记得昨天四人里就有现在这个。
“哎,对。”老人点头应下,拱手行礼道,“敢问王妃娘娘,现下能否让臣把脉?”
摸了下右手腕,李不言点头:“可以。”
二人进到屋中落座,李不言将手腕递到老人面前,片刻后,老人收手,眉头紧皱。
“还是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她本来就是装的。
在心里暗暗回了句,李不言面上却是一副愁苦模样:“那太医您可有查到类似的情况?我还年轻,不想死。”
太医:“……”
无奈地摇头,他说:“目前还没查到。”
接连两次,九王妃身上的情况都没个定论,真是头疼!
叹气,李不言说:“那就请太医再好好查查吧。”
“宁贵妃到——”
宁贵妃从外进入,李不言和太医同时起身:“见过(母妃)宁贵妃!”
一摆手,宁贵妃说:“免礼。”
话落,她视线落在太医身上:“李老怎得在此?”
被称作李老的太医拱手:“回娘娘的话,臣来给王妃诊脉。”
“哦?”宁贵妃从李老身上走过,笑道,“那李老可诊出问题了?”
李老愁着脸:“没有。”
李不言和宁贵妃对上视线,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没病。”
“……”
宁贵妃摇头忍笑,隔空点了下李不言的鼻尖,对李老说,“诊不出就先退下吧,这世上的病那么多,总有遗漏的,再查查便是。”
“是。”
李老退下,屋外怜虹伸手将门关上。
宁贵妃顿时笑了出声,轻拍李不言的肩膀:“是老九出的主意吧?他啊,向来和他父皇不对付。”
这可冤枉了萧月山。
李不言在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不显分毫,说萧月山出的主意总比是她出的主意好,毕竟宁贵妃再喜她,她也是外人。
想着,李不言出声问起武门的情况。
宁贵妃摆手:“不用担心,皇上去了。”
皇帝去了吗?
目光落在紧闭的门上,李不言再次想起萧月山临走前的叮嘱,神色里担忧更甚。
今天能顺利解决吗?
一个时辰后,萧月山满身是伤的被抬回。
“怎么会这样?”李不言失声,在旁边转了一圈,大喊道,“太医呢?太医在……”
“王妃娘娘,皇上有旨,九王爷的伤谁也不许治。”
太监凉薄的声音打断了李不言的话,她瞪大双眸:“你说什么?”
“奴才说,皇上不许九王……”
“啪!”
李不言狠狠打了太监一巴掌,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太监偏着头:“奴才……”
“啪!”
又一耳光将太监打的偏向另一边,李不言再问:“你再说一遍?”
“奴……”
“啪啪!”
宁贵妃:“……”她怎么没发现这个九儿媳那么胆大呢?
寂静的屋里响着李不言的询问:“你再说一遍?”
太监低着头,闭嘴不敢再言语。
“嗤——”甩了甩手,李不言说:“喊太医来。”
怕无人理会,她又加了一句:“谁敢不去,我就打的他再也去不了!”
偌大的太医院里,宁贵妃不出声就是她最大,不听话的直接上手就是。
九王爷是战神,她这个九王妃也不是软柿子。
在李不言无言的威胁中,太医院里的人纷纷动起来,小心地处理萧月山的伤口。
萧月山的伤口处理了半个时辰,李不言在旁看的眼眶发红,那一道道全是鞭痕,皮开肉绽下还有些颜色暗沉的疤痕。
皇帝怎么舍得?他怎么舍得?
宁贵妃无声地移开视线,想顺利解决武门的事,萧月山的伤就不能少。
“忍着吧。”她走到李不言身后,“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再多的痛也得忍着。”
“我若想不忍呢?”李不言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哽咽,这是为她受的伤,是萧月山保她的代价。
明明,明明只要……
宁贵妃扶住她,眼里闪过黯然:“你,包括月山,都没有不忍的资格。”
趴在软榻上的萧月山缓缓睁眼,李不言和他的视线对上时,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
“月山,你……”
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萧月山张了张嘴。
李不言推开宁贵妃,跑过去趴下:“你想说什么?”
“回……王、府……”
模糊不清的话语里,李不言辨认出三个字,立刻点头说:“我带你回王府,母妃,麻烦您安排一下。”
宁贵妃神色微敛:“你确定要现在回?”
“嗯。”
在李不言的坚持下,宁贵妃让怜虹去安排,彼时萧月山身上的伤已被太医处理好,等宫人弄了担架来抬,李不言不停叮嘱他们一定要慢。
萧月山看在眼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不用,担心。”
“少说话。”李不言不客气地凶他,转头与宁贵妃行过礼后离去。
宁贵妃瞧着一行人远去,眼里多了抹欣慰,她的九儿子是真的碰见喜爱之人了。
“娘娘。”怜虹低声轻唤。
“嗯。”宁贵妃侧头,在怜虹莫名所以的眼神里忽地说,“你对月山的心思收收吧,九王爷的身份不是谁都能站着的。”
身边的宫女是何心思她可清楚得很,以前不提是觉得没必要,也打着怜虹能做个妾侍的想法,可那么长时间下来没结果不说,如今还多了九王妃。
没必要了。
怜虹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
“日后注意着点。”
怜虹伏在地上,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眼里满是怨恨,李不言!
九王府。
李不言差遣着人将萧月山送进屋中,管事在旁询问:“王妃娘娘,可要去寻大夫?”
“不用了。”李不言低声说,“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你让人备些热水送来。”
管事不明所以,但还是让人去准备了。
一路回转,萧月山再次陷入昏迷,李不言坐在床榻边攥着他的手,心里几番担忧。
一个婢女从外走入,小声的在李不言耳边说:“王妃娘娘,李府来人了。”
“哪个李府?”
“您的娘家。”
李不言的眼瞬间眯起,脑子一转就猜到了来的人:“可是我爹,还有李夫人?”
婢女摇头:“还有您的妹妹。”
李宿雨也来了?
李不言冷笑:“他们还真敢来。”
李夫人给流言添柴加火,李守成在御书房请示休妃,如今萧月山重伤,他们怎么敢跑来?
“呵,走!”
会客的厅堂。
李守成满脸颓然地望着地面,他错了,他不该在御书房说那些话。
“老爷您在较真什么啊?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不言就是被你给宠坏了!”李夫人面露鄙夷,提起李不言时更是满脸不屑,“先前我打她鞭子,她不也硬受……”
“李夫人怕是忘了那些鞭子乃我与你恩断义绝之举。”
打断李夫人的话,李不言面色平静地踏入厅堂,目光触及李守成时蓦地嗤笑一声,“李大人真不愧是和李夫人一家,言行可真不辱没呢。”